云飞跟着凌菲返回天落宗时,夕阳正将宗门的飞檐染成金红色。凌菲将赵刚的尸体交由宗门执事处理,只留下一句“此事我会向宗主禀明”,便转身前往宗主所在的“天云殿”。云飞则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青石小院,院门一关,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他并不知道,自己击杀赵刚的事,已如一块巨石投入天落宗高层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天云殿内,檀香袅袅,殿顶的鎏金盘龙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宗主向海天端坐于主位,一身玄色道袍上绣着暗金色云纹,周身虽无刻意散出的气息,却自有一股元婴期修士特有的威压,仿佛殿内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凝重。下方两侧分坐七位长老,首位的大长老须发皆白,双目却如寒星般明亮,气息沉凝如渊。他与向海天同为元婴期修为,二长老、三长老紧随其后,虽稍逊半分,却也是元婴初期的境界。其余四位长老则皆是金丹巅峰,距离元婴仅一步之遥。
凌菲站在殿中,白色长裙在殿内微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微微躬身,将黑风岭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 “弟子赶到时,赵刚已倒在血泊中,李青崖正以筑基中期修为压制云飞。当时李青崖剑招狠戾,招招直指要害,若非弟子及时喝止,云飞恐怕已遭毒手。据弟子观察,赵刚的致命伤是一剑贯穿胸口,钊势凝练,应是云飞在绝境中反击所致。”
右侧首位的三长老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电般落在凌菲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不管缘由如何,同门相残乃是宗门大忌!戒规上写得清清楚楚,凡残杀同门者,一律处死!云飞虽为自保,但赵刚已死,他必须按戒规受罚!”三长老性格嫉恶如仇,一生最看重规矩,此刻话音落下,殿内竟有隐隐的灵力波动散开,显然已是动了真怒。
这话一出,立刻有两位金丹期长老附和:“三长老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若因缘由便网开一面,日后弟子们岂不是人人都可借‘自保’之名行杀戮之事?到那时,宗门秩序何在?”
凌菲秀眉微蹙,她知道三长老的性子,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决绝。她抬眼看向主位上的向海天,轻声道:“师尊,云飞虽是内门弟子,却也是被逼无奈。赵刚与李青崖挑衅在先,若他不反抗,死的便是他。而……”她顿了顿,补充道,“ 弟子与他交手时发现,此子剑道天赋极高,剑势之境已远超同辈。以炼气七层的修为,能在剑势上与弟子持平,甚至隐隐有压制之意,若是就此处死,未免太过可惜。”
向海天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自然知道凌菲的身份,紫龙王国皇室将她托付给天落宗培养,既是信任,也是一种无形的制衡。凌菲向来沉稳,能让她开口“保人”,可见这个叫云飞的内门弟子确有过人之处。但三长老的话也并非无理,宗门戒规传承千年,若是轻易打破,恐难服众。
“此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向海天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元婴期修士的威严,“凌菲, 你先退下。传我命令,让戒律堂即刻彻查此事,务必弄清黑风岭截杀的前因后果。”
戒律堂是天落宗专门负责监察弟子、核查宗门事务的机构,由大长老直接管辖。凌菲知道这已是师尊能给出的最大余地,遂躬身行礼:“弟子遵命。”
待凌菲离开,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大长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缓缓道:“宗主,三长老所言规矩固然重要,但情理也需兼顾。赵刚在宗门内本就名声不佳,多次欺凌师弟师妹,此次勾结李青崖截杀同门,过错本就不在云飞。”
三长老立刻反驳:“大长老此言差矣!过错在谁,自有宗门裁决,轮不到他云飞动手杀人。若是人人都能自己裁决,那戒律堂、长老会还有何用?戒规的威严,岂不是成了一纸空谈?”
“可云飞当时身处黑风岭,前有赵刚李青崖截杀,后无宗门援手,他不自己‘裁决’,难道要引颈就戮?”大长老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三长老身上,“戒规的本意是约束弟子,而非将人逼入绝境。当年你我初入宗门时,难道就没遇过需拼死反抗的境地?”
两位元婴期长老各执一词,其余长老或点头附和,或面露犹豫。二长老捻着胡须,缓缓道:“依我看,此事的关键在于‘主动’与‘被动’。赵刚与李青崖是主动截杀,云飞是被动反抗,两者性质不同。若按残杀同门处死云飞,确实有些苛刻。”
三长老却依旧坚持:“ 被动反抗便可杀人?那戒规岂不是成了摆设?我的意思必须按戒规处置,否则日后宗门难管!”
向海天看着眼前的局面,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知道,此事看似是“处死”与“宽恕”的分歧,实则关乎宗门规矩的威严与弟子心性的引导。既要让弟子敬畏规矩,又不能寒了那些坚守底线、被迫反抗弟子的心。
三日后,戒律堂的调查结果送到了天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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