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五平米不到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床的对面墙上是堆积如山的杂物。清尘坐在床上抹药膏，拿着小镜子照着，门开了一张枯树般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清尘一激灵，转头看向母亲。
“你大学也毕业了什么时候出去挣钱？这么多年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供你上大学，也该有个回报了。”沈心兰说。
清尘垂下头，自上大学以来她就没从家里拿过一分钱。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们都养着你吗？”沈心兰急切的说。其实就是嫌弃她在家里吃白饭。
清尘抬头赶紧说：“不是这个意思，妈，你知道现在大学不给安排工作，都要自己找。我作为应届生有很多优势，有些单位只招应届生，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沈心兰不说话只把手在清尘伤口上轻抚，清晨咽了口唾沫，继续解释：“我们同学有的在考研，有的在准备考试，这种正式工作抢的人很多都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另外妈，我还欠了同学很多钱，你能不能给我面试的路费？到时我工作了加倍还给你。”
“我哪有钱给你！”沈心兰柳眉倒竖，继续说：“你去找你爸要钱，他肯定有。”
恰在此时，尹厚德从楼上下来，听到他们的谈话，争辩说：“还管我要钱！这些年我给的钱还少吗？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们几个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
“你给钱？你给了什么钱啊？你给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交学费的，指着你这挣钱钱早饿死！这些年你的钱到哪里去了？别人不清楚你自己不清楚？”沈心兰说着还不忘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以为自己挺有本事，不知道别人都在背后怎么笑话你，你自己作就算了，让我们跟着一起丢人！为了裤裆里那点子事害得一家老小。”
“这就是我为什么宁可在外面找都不碰你，你看看你那个样子！”
“哪个样子？女人样？女人样什么样？要是一个男人一天给我几百上千的，我也会打扮成你说的女人样。一天挣不来两个子儿，全靠我一个人撑着，反过来说我没有女人样！呸！”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清尘，人家大学一毕业就工作了，你怎么不行？我看呐你这学上了也是白瞎，干脆嫁人得了。”
尹清尘听到父亲这样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是她不好，总是她不好！
恰在此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是政府工作平台发来的分数信息，她点开看了，嘴角上扬，这一次他们应该不会拒绝了。
“妈、爸，我已经通过了公务员国考的笔试，成绩还是靠前的。”
“通过了，就是能去上班了？”沈心兰问。
“还有一个面试，面试过了就可以去上班了。”
“你这算什么考上！”尹厚德继续说，“那种都是要找关系的，你别想！”
“就你那样儿，还想去当公务员，倒垃圾还差不多。”沈心兰说。
尹清尘身材细长，瘦不拉几的，在农村这种长相普遍认为不好生养劳动能力不行，不过她五官精致，身上自带一种柔和的气质，给人感觉很亲切。
“大家都是这样考的。”尹清尘撅着嘴小声说。
尹厚德也不掺和了，拎起行李箱往大门走。沈心兰见他要走，知道他肯定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噌的一下跑到大门那儿，把门锁了。尹厚德来不及阻止只能向她要钥匙。
“我不给。”沈心兰说。
“给我。”尹厚德过来抢，沈心兰一个转身躲到屋里，关上了门。大楼的外门是铁门，任尹厚德怎么砸都砸不开，他在外面我忙了一会儿。清尘想去给他开门，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巨响，像打雷似的。接着就听到父亲的呻吟声，清尘出去看。尹厚德躺在地上，一条腿蜷着。椅子倒向一边。原来他想翻墙出去，从墙上掉了下来。他扶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里，咒骂娘俩。沈心兰看他摔得不轻，给他开了门，谁知他一进门，一脚将沈心兰踹出去几米远。不顾沈心兰的哭嚎，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清尘上去夺钥匙，尹厚德大手一挥，清尘吓得退到一边。
尹厚德拿上包骂骂咧咧的开了大门走了。清尘望向母亲，嗫嚅嘴唇，今日免不了要遭殃。这个家果真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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