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接了旨,沈微婉晋位婕妤的消息立刻就传开了。
守在汀兰轩外面的御林军也接到了命令,悄无声息地撤走了。那扇紧闭了好几天的院门,终于被从外面打开。
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有些刺眼。
豆蔻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还有点不敢相信,跑出去看了又看,才红着眼睛跑回来:“才人……不,婕妤主子!他们走了!真的走了!我们……我们没事了!”
沈微婉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扇敞开的门,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这几天被关在这里,虽然知道是保护,但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是皇上来了。
萧景渊换下了一身朝服,穿着常服,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德安公公守在院门外。
豆蔻赶紧跪下,沈微婉也正要行礼,被萧景渊抬手制止了。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小院子,目光最后落在沈微婉身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平静,看不出太多激动。
“委屈你了。”萧景渊开口,语气比在坤宁宫时温和了许多。
沈微婉低下头:“臣妾不委屈。能还母亲和外祖父一个清白,臣妾做什么都值得。”
萧景渊看着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朕已经下旨,为你母亲林氏平反。追封她为‘恭人’,以表彰她当年的贞烈和冤屈。你外祖父陈明远院判的冤案,朕也已令史官重新记载,还他清白。”
听到这话,沈微婉的鼻子猛地一酸。
母亲一辈子为人妾室,小心翼翼,最后死得不明不白,连个像样的名分都没有。如今,终于得到了朝廷的承认,得到了“恭人”的追封。外祖父一生行医,救死扶伤,却背负着“误诊”的污名含恨而终,如今也终于沉冤得雪。
她往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郑重地、深深地跪了下去,这一次,是真心实意,带着无尽的感激:
“臣妾……代母亲和外祖父,谢皇上天恩!谢皇上……还他们清白!”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萧景渊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起来。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
“起来吧。”他说,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上,“不必谢朕。说起来,是朕该谢你。”
沈微婉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萧景渊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一丝极淡的笑意:“若非你锲而不舍地追查你母亲的旧案,朕也不会这么快就掌握丞相府贪墨贡品、构陷忠良的确凿证据。扳倒柳植一党,清除朝中毒瘤,你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你也让朕看到了,这后宫,乃至前朝,藏着的污秽,比朕想象的更深。”
沈微婉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做这一切,初衷只是为了查清母亲的死因,没想到最后会卷入这样巨大的风波,甚至影响了前朝的格局。
院子里安静下来。
他扶着她胳膊的手还没有松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他站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
两人之间,一种微妙的气氛在悄悄蔓延。不再是纯粹的帝王与妃嫔,也不再是简单的互相利用。经历了一场生死风波,共同扳倒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们之间,似乎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沈微婉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动了一下胳膊。
萧景渊似乎也察觉到了,缓缓松开了手。
“秋水苑已经收拾出来了,比这里宽敞些。”他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常,“你收拾一下,搬过去吧。”
“是,臣妾遵旨。”沈微婉低声应道。
萧景渊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汀兰轩。
沈微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被他扶过的胳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尘埃,终于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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