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拄着棍子,一步一步挪到景阳宫门口时,天已经快黑透了。守门的太监看她是个穿着寒酸的老宫女,没好气地想赶她走。
“去去去!哪儿来的老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快走!”
李嬷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老泪纵横,冲着里面喊:“老奴求见娴嫔娘娘!有天大的冤情要禀报!关乎汀兰轩沈才人的性命啊!”
守门太监一听“沈才人”和“性命”,吓了一跳,不敢再驱赶,犹豫着进去通报了。
娴嫔赵婉茹正因为沈微婉的事心烦意乱,听说有个老宫女在门口喊冤,还牵扯到沈微婉,立刻让人把她带进来。
李嬷嬷被带到偏殿,一看到娴嫔,就又跪下了,磕着头哭道:“娘娘!老奴姓李,以前在浣衣局当差!老奴要替陈医女的女儿,沈才人喊冤啊!”
“陈医女?”娴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沈美人的生母?”
“是!就是她!”李嬷嬷抬起头,抹着眼泪,“陈医女是好人啊!当年要不是她心善,救了染上风寒快死的老奴,老奴早就没了!她对我们这些底下人,从来没摆过架子……”
娴嫔让她慢慢说,别着急。
李嬷嬷喘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始说道:“陈医女后来出了宫,嫁了人。可她在宫里的时候,因为医术好,人又正直,其实……其实是得罪过人的!”
娴嫔神色一凛:“得罪了谁?”
李嬷嬷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当时……当时的丞相夫人,也就是现在贵妃娘娘的母亲,曾经想让陈医女帮她配一种……那种能让妇人长期不孕,但又查不出原因的方子。陈医女不肯,说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坚决不干。为此,得罪了丞相夫人。”
娴嫔的心沉了下去。她示意李嬷嬷继续说。
“后来,陈医女出了宫,老奴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李嬷嬷的声音带着愤恨,“可没想到,过了几年,老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偷听到了当时还是御医的孙德忠,和他一个心腹药童的谈话!”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让她恐惧的午后,声音发抖:“孙德忠说……说陈医女(那时已是林氏)不知怎么,好像发现了他们用假药换贡品的勾当,还找到了一点证据……说她是祸害,留不得……是丞相夫人亲自下令,让他……让他想办法‘处理干净’……”
“所以……沈美人的母亲,不是病死的?”娴嫔的声音也绷紧了。
“绝对不是!”李嬷嬷斩钉截铁,“就是孙德忠受了丞相夫人的指使,下了黑手!伪造成急病的样子!老奴当时吓得要死,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事后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老奴没用啊!对不起陈医女的救命之恩!”
她说着,又痛哭起来,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娴嫔赶紧扶住她:“嬷嬷,别这样!那现在呢?沈美人被构陷的事,你知道什么?”
李嬷嬷止住哭声,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他们这次用来栽赃沈才人的那些药粉,根本就不是陈年旧物!老奴虽然老了,但鼻子还没完全坏!那冰丝萝的味道,带着一股子新磨出来的生涩气,绝不是存放了多年的!还有那几包相冲的药材,配比和成色,分明就是太医院最近才有的样子!”
她抓住娴嫔的衣袖,急切地说:“娘娘!您信老奴!他们用来栽赃的药,是孙院判最近才配的!太医院的药材进出和配制都有记录!只要去查最近几天,特别是沈才人被搜宫前几天的记录,一定能查到孙德忠领取或者配制这些药材的痕迹!那就是铁证!”
娴嫔听完,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原来如此!好狠毒的手段!害死了母亲不够,现在还要用同样的伎俩来害女儿!
她立刻站起身,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扶起李嬷嬷:“嬷嬷,你今天说的话,非常重要!你救了沈才人一命!你放心,本宫一定替你,也替陈医女和沈才人,讨回这个公道!”
她立刻叫来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大宫女和小太监,低声快速吩咐:
“你们立刻想办法,把李嬷嬷刚才说的话,尤其是关于药材是孙院判新配的这一点,原封不动地传递给德安公公,或者皇上身边任何一个能直接接触到皇上的人!要快!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皇上,关乎沈才人性命和前朝大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告诉他们,查太医院最近几天的药材记录!重点是冰丝萝和那几味相冲的药材!”
“是!奴婢(奴才)明白!”心腹立刻领命,匆匆离开了。
娴嫔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看了看因为说出积压多年的秘密而有些脱力的李嬷嬷,紧紧攥住了拳头。
微婉,你再坚持一下。证据,马上就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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