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娴嫔的景阳宫出来,沈微婉独自一人往回走。
赵婉茹刚才又跟她说了些朝堂上的事,丞相党的官员似乎更活跃了,隐隐有种逼宫的架势。两人都觉得,这平静日子恐怕过不了几天了。
天色有些阴沉,像要下雨。宫道上的行人比平时少。沈微婉心里想着事,脚步不快。
走到一处宫墙拐角,这里比较僻静,两边都是高高的红墙。她刚转过弯,还没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极其尖锐短促的破空声!
“嗖——!”
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带着一股冷风。
紧接着是“笃”的一声闷响。
沈微婉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循声看去,只见在她前方不到三步远的一根廊柱上,赫然钉着一枚乌黑的、三寸来长的飞镖!镖尾还在微微颤动。
飞镖下面,穿着一小卷白纸。
她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手脚一阵发冷。光天化日之下,在宫里,竟然有人用飞镖传信!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飞快地扫视四周。宫道上空无一人,两边的宫墙寂静无声,刚才那个发出飞镖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廊柱前。飞镖入木很深,显示出投掷者力道不小。她伸出手,用力将飞镖拔了下来,取下那卷字条。
字条很小,上面只有用墨笔写下的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显然是故意伪装过笔迹:
“再查下去,死。”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有这赤裸裸的五个字,像毒蛇的信子,带着冰冷的杀意。
沈微婉捏着字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这不是第一次警告了。上次在假山后是口头警告,这次,直接动了凶器。
他们果然狗急跳墙了。
贵妃,孙院判,还有他们背后的丞相府。他们害怕了。害怕她继续查下去,会扯出永业八年贡品药材的旧案,会扯出外祖父被陷害的真相,会扯出母亲被害的秘密。
所以,他们不惜在宫里动用这种手段,想要吓住她,或者,直接除掉她。
沈微婉把字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那坚硬的触感硌得她生疼。
害怕吗?当然害怕。没有人不怕死。
但除了害怕,她心里涌起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产生的狠劲和冷静。
他们越是这样,越证明她查的方向是对的,越证明他们心虚!他们已经到了不惜冒险在宫里动手的地步,说明他们的情况也很不妙,恐怕是感觉到了来自皇帝那边的压力,才会如此疯狂。
她不能停。现在停下,等于前功尽弃,而且对方也绝不会放过她。只有继续查下去,扳倒他们,她和外祖父、母亲的冤屈才能昭雪,她也才能真正安全。
她把那枚乌黑的飞镖也收进袖子里,然后把揉皱的字条一点点撕碎,塞进了路边的石缝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头发,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继续朝着汀兰轩的方向走去,脚步比刚才更加坚定。
风雨欲来,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倒要看看,最后死的,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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