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的沉默,在狭小的屋子里蔓延。
萧景渊并没有催促,他走到那张旧椅子前,拂了拂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坐了下来。他的姿态很放松,仿佛这里不是简陋的汀兰轩,而是他的御书房。
豆蔻战战兢兢地端了杯茶进来,放在桌上,又飞快地退了出去,头都没敢抬。
萧景渊没碰那杯茶,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沈微婉身上,她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一株沉默的蒲草。
“朕今天来,不只是散步。”他开口,打破了寂静,语气很直接,“贵妃那件事,你怎么看?”
沈微婉心里一紧。果然来了。他深夜到访,绝不是偶然。
她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回答:“贵妃娘娘……或许是爱子心切,一时糊涂。”
“爱子心切?”萧景渊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嘲讽,“用自己孩子的安危去陷害皇后,这叫爱子心切?”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沈微婉,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朕说说,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兵行险着,走这一步棋?”
沈微婉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更轻:“后宫之事,臣妾见识浅薄,不敢妄自揣测上意。”
“朕准你揣测。”萧景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朕想听听,你这个‘尽本分’的美人,到底能看到哪一步。”
沈微婉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这是一个考验。回答得好,或许能更进一步获得他的注意甚至信任;回答得不好,可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还会让他觉得她要么愚蠢,要么虚伪。
她不能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了。
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也像是在鼓起勇气。然后,她缓缓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对上了萧景渊的目光。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没有什么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和等待。
沈微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
“臣妾以为……贵妃娘娘此举,或许并非完全冲动。”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萧景渊的反应,见他没什么表示,才继续缓缓说道:
“或许……是有人,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这三个字说得含糊,却又意有所指。
等不及什么?等不及孩子平安降生再徐徐图之?等不及皇后犯错再取而代之?还是……等不及皇帝彻底掌控朝堂,让丞相府失去最大的倚仗?
萧景渊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看着沈微婉,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没有惧怕,也没有讨好,只有一种近乎冷静的分析。
她没有直接指控贵妃或者丞相府,但她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急躁。背后势力的急躁。
这和他掌握的一些情况,不谋而合。
他没有立刻说话,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但气氛已经和刚才完全不同了。
沈微婉说完那句话,便重新低下了头,不再看他。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重新估量的意味。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在走钢丝。但既然他已经把她放在了风口浪尖,她就不能永远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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