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请安回来,沈微婉觉得比平时更累些。那些明里暗里的目光和话语,消耗心神。
晚上,她简单用了些豆蔻从小厨房端来的饭菜,味道一如既往地普通。吃完饭,她坐在窗边,就着油灯的光,翻看母亲留下的医书,心里却想着白天的事。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汀兰轩里外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风吹过破旧窗纸的声响。
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些动静,接着是豆蔻惊慌失措又带着喜悦的声音:“皇……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沈微婉心里猛地一跳,手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皇上?他怎么来了?
她赶紧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和头发。门帘已经被掀开,萧景渊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德安公公守在院门外。
“臣妾参见皇上。”沈微婉跪下行礼。她闻到他身上带着一点晚风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气,像是刚用完晚膳。
“起来吧。”萧景渊的声音听起来比在御书房时随意些。他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站在屋子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小屋。
屋子很小,家具陈旧,桌子椅子边角都有些掉漆。窗户纸泛黄,破了的地方用普通的白纸粗糙地糊着。床上的帐幔颜色暗淡,看起来单薄得很。整个屋子唯一的亮色,可能就是桌上那盏跳动着微弱火苗的油灯,和她刚才看的那本旧书。
跟他去过的其他妃嫔宫里相比,这里简直不像个主子住的地方。
“你这屋子,”萧景渊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倒是清静。”
沈微婉站起身,依旧低着头:“回皇上,是。臣妾……习惯了的。”
“习惯?”萧景渊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目光从破旧的窗户移回到她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低垂的眼睑,“习惯住这样的地方?习惯用这样的东西?”
他往前走了两步,靠近那张旧桌子,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划过:“朕听说,你入宫时,沈家并未给你准备多少像样的嫁妆。在府里时,你那嫡母和嫡姐,待你似乎也颇为‘节俭’。”
沈微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他连这个都知道了?他在查她?
她稳住呼吸,声音尽量平稳:“臣妾是庶女,不敢与嫡姐相比。有片瓦遮头,衣食无忧,已是感念天恩。”
萧景渊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感念天恩?沈微婉,你是在跟朕说场面话。”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没什么变化,却像一根针,轻轻扎了过来:
“你习惯的,不是清静。你习惯的,是被人苛待吧?”
这话像一块冰,猝不及防地砸进沈微婉心里,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景渊,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愕和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慌乱。她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说不是,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他怎么看出来的?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极了,只剩下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萧景渊就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她失态的样子,等着她的回答。
沈微婉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承认?那是示弱,也可能引来更多探究。否认?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只是重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紧紧抿住了嘴唇,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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