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抱着那两本书,没有立刻回汀兰轩。她拐到藏书阁后面一个更僻静的角落,这里平时几乎没人来。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先把那本药膳书放在一边,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本厚重的《太医院职录·永业七年》。
册子因为年代久远,纸页已经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她动作很轻,生怕把纸弄破了。
前面几页记录的是太医院那年的官员设置和品级。她快速翻过,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姓氏。
找到了!
在“院判”一栏下面,清晰地写着两个墨字:陈明远。
陈明远。这就是她的外祖父,那位医术高明,后来却因“误诊”被罢黜,最终“病故”的太医院院判。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个名字,指尖有些发颤。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与外祖父相关的官方记录。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往下看。在院判下属的名单里,记录着当时太医院的御医、吏目等人。
她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忽然,一个名字跳进了她的眼里:
孙德忠。
孙德忠?沈微婉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这个名字!前几天她去太医局,那个头发花白、资历很深的老太医,别人就称呼他孙太医!
现任的太医院院判,好像……就是姓孙!
她屏住呼吸,仔细看孙德忠后面的职位标注,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御医。
孙德忠当年只是陈院判的下属。
这个发现让她的心猛地一缩。现任院判是她外祖父以前的属下?那外祖父被罢黜后,谁最有可能接替院判的位置?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继续往后翻。册子后面记录的是太医院那年处理的一些重要事务和药材进出等。
在记录快要接近末尾的地方,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标注,墨色比前面的略浅一些,像是后来添上去的:
“是年冬,贡品药材入库,由御医孙德忠协理。”
贡品药材入库?由孙德忠协理?
沈微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孙德忠…他当年只是协理… 一个普通的御医,能参与贡品药材入库这种重要事情?而且专门被记录在这一年的职录末尾?
这不太寻常。贡品药材,那可是给宫里皇上和后妃们用的东西,至关重要。外祖父作为院判,肯定是总负责人,而孙德忠作为下属,只是“协理”。
但偏偏,就在这一年,外祖父出了事,被罢黜,而孙德忠后来却当上了院判。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正盯着那行小字,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试图把这些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
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那个老太监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好像是睡醒了,在巡查书架。
沈微婉心里一惊,立刻合上了手中的《太医院职录》。
她动作飞快,几乎是凭着本能,把厚厚的职录塞回了旁边一个堆放杂书的架子缝隙里,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然后她迅速拿起旁边那本药膳书,假装正低头认真翻阅,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
脚步声由远及近,老太监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看了她一眼。
“还没找到合适的?”老太监问。
沈微婉抬起头,脸上尽量保持平静:“回公公,正在看。这本药膳书有些复杂,我再多看一会儿。”
“嗯,看完了放回原处就行。”老太监没多怀疑,又背着手走开了。
沈微婉看着老太监走远,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才缓缓松了口气,但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看了一眼那本被塞进缝隙里的《太医院职录》,知道今天不能再动了。
她把手中的药膳书合上,决定就借这本回去,免得惹人怀疑。
她拿着那本药膳书,办理了简单的借阅手续,离开了藏书阁。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沉甸甸的。孙德忠,贡品药材,外祖父被罢黜……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
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站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只要找到钥匙,就能推开它,看到里面隐藏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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