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沈微婉的风寒“好”了,又开始每天早上去坤宁宫请安。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那身半旧的衣裳,站在最后面的角落,低着头,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王答应因为闹肚子的笑话,这几天也消停了不少,大概是觉得丢人,出门都少了。汀兰轩里倒是难得的安静。
这天请安回来,时辰还早。沈微婉看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暖暖的,就想在御花园边上稍微走一走,活动一下筋骨。她没往花园中心去,只在外围人少的小径上慢慢踱步。
正走着,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宫女太监开路的声音,还有环佩叮当的脆响。
沈微婉立刻停下脚步,往路边退了几步,低下头。这阵仗,肯定是哪位高位妃嫔来了。
果然,很快,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无比的女人走了过来。正是贵妃柳如烟。她今天穿了一身石榴红的缕金百蝶穿花宫装,头上戴着赤金点翠的步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她身边围着好几个大宫女和太监,浩浩荡荡,气势十足。
贵妃似乎心情不错,嘴角带着笑,正侧头和身边一个大宫女说着什么。
沈微婉和其他几个同样避在路边的低位宫嫔一样,深深低着头,不敢直视。
贵妃的队伍不快不慢地从她们面前走过。香风阵阵,衣袂飘飘。
就在队伍快要完全过去的时候,沈微婉的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过了贵妃身边那个贴身大宫女的腰间。
那宫女穿着比普通宫女精致不少的浅紫色宫装,腰间系着丝绦,上面挂着一枚玉佩。
看到那枚玉佩的瞬间,沈微婉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玉佩……那玉佩的纹样!
她绝不会认错!那是几道简洁又独特的云纹,和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枚玉佩上的纹样,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贵妃宫女腰间的那一枚,玉质明显更好,是上好的青白玉,温润通透,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而她怀里那枚母亲的遗物,质地普通,颜色也暗淡许多。
但那个纹样,那个刻法……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怎么会……这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贵妃的人身上?
沈微婉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冲遍了全身。她的手脚有些发冷,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妾室,早逝多年。她的玉佩,怎么会和权势滔天的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扯上关系?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贵妃的队伍已经走远了,香风和说笑声渐渐消散。路边其他几个低位妃嫔也松了口气,各自低声议论着散开了。
只有沈微婉还僵在原地,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一动没动。
她的右手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左边衣袖。在那衣袖里面,贴着她手腕的皮肤,正藏着母亲留给她的那枚普通的青玉玉佩。冰凉的玉佩此刻仿佛变得滚烫,烙得她皮肤生疼。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让她没有失态。
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疯狂翻涌。母亲“病逝”时苍白的脸……父亲和嫡母冷漠的神情……入宫前暗下的决心……还有刚才那枚刺眼的、成色极好的云纹玉佩……
贵妃……丞相府……母亲的死……
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静,只是嘴唇抿得有些紧,眼神深处像是结了一层冰。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汀兰轩那个方向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了很多。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但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那枚玉佩,和贵妃宫女那张模糊的脸。
她的手一直紧紧攥着袖口,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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