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口中那个“打不开的旧木盒”,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林晚意已然波澜起伏的心绪中,再次漾开复杂的涟漪。母亲房间……那个她童年时唯一感到些许温暖、却又在母亲去世后被迅速封存、不许她再踏入的地方。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连林家人都无法开启的木盒?
这会是另一个陷阱吗?利用她对母亲仅存的念想,引她深入?还是说,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光,真的在那间屋子里,为她留下了什么?
坐回车上,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街景,林晚意却仿佛又看到了那间蒙着灰尘、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缝隙、照亮空气中飞舞微尘的房间。
“你怎么想?”陆寒州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询问,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看得出,那个木盒的存在,搅动了她的心绪。
林晚意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眼神逐渐从片刻的迷惘转为清明:“无论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去看一看。那是母亲的房间,就算没有木盒,我也该回去看看。”她顿了顿,看向陆寒州,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而且,如果是母亲留下的,那一定是她认为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让它继续留在那里,蒙尘,或者……被他们毁掉。”
决定已下,但行动需要策略。直接回林家老宅强行取物,不仅可能引发冲突,更可能打草惊蛇,让林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那个“先生”的组织)有所警觉。
“林父主动提起,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拖延时间,扰乱我们的步骤;二是借木盒将我们引入更可控的范围内,甚至可能布下杀招。”陆寒州冷静分析,“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一个计划迅速成型。陆寒州动用关系,以“合规商业调查”为名,给林氏集团制造了几个不大不小、却必须由林父亲自出面周旋的麻烦,牵制他的精力。同时,林晚意则联系了林家的老佣人张妈——一位当年曾受过母亲恩惠、对林晚意一直心存善意的老人。
电话里,林晚意没有多说,只言明想回母亲故居看看,取一点旧物留念。张妈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答应帮她。
再次站在林家老宅那扇厚重的铁艺大门前,心境已与昨日截然不同。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只有张妈悄悄打开的侧门和担忧的目光。
“先生太太和大少爷都不在,被公司的事绊住了。”张妈低声说着,引着她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庭院,“小姐,你自己上去吧……那屋子,我一直按夫人当年的样子打扫着,没让人动过。”
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房门,时光仿佛在此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母亲的味道,混合着檀香和旧书籍的气息。家具摆设一如往昔,只是蒙上了一层薄灰。窗边的摇椅,书桌上的鎏金台灯,床头挂着的泛黄风景画……每一处,都勾连着林晚意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记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靠墙摆放的一个梳妆台下。那里,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深褐色的旧木盒,材质似乎是紫檀,色泽沉黯,上面挂着一把样式古老、已经有些氧化发黑的黄铜锁。
林晚意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抚摸着木盒冰凉的表面,指尖传来细腻的木纹触感。她尝试着用力,木盒纹丝不动,那把锁异常牢固。
她想起母亲信中提到丁琳夫人,想起苏荷留下的线索往往与巧思相关。她没有试图暴力破坏,而是仔细端详着那把锁。锁孔并非寻常的一字或十字,而是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孔洞。
不规则……林晚意心中一动,从颈间取下了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莲子玉坠。她记得,这玉坠的尾部,似乎有一个同样不规则的、小小的凸起……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将玉坠尾部的凸起,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械弹动声响起!
锁,开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林晚意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缓缓掀开木盒的盖子。
里面没有金光璀璨的珠宝,也没有惊世骇俗的文件。只有几样简单却让她瞬间泪目的东西:
一束用红绳仔细系好的、她婴儿时的胎发。
一本巴掌大小、封面是素色锦缎的笔记本。
还有……一枚和她手中这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略小一圈、色泽更显温润的莲子玉坠。
她拿起那枚小一点的玉坠,瞬间明白了——这恐怕才是苏荷留下的、真正属于苏家传承信物的另一半!而她一直佩戴的这枚,或许是母亲仿制,用以迷惑外人的!两枚玉坠在她手中,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微微发热。
她颤抖着翻开那本笔记本。里面是母亲苏念卿清秀的字迹,记录着从怀着她到她幼年时期的点点滴滴,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与期待,那些在林家压抑环境下的苦闷与挣扎,还有……对她生父顾文渊无尽的思念与愧疚。
「……晚意今日会笑了,眉眼像极了文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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