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场意外的对话
深夜,影视城,《长亭雪》复拍剧组下榻的酒店套房内,灯火通明。
萧逐云刚结束一场大夜戏的拍摄,脸上还带着厚重的老年妆,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他瘫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经纪人陈叔递过来一杯温水和几粒缓解疲劳的保健品,欲言又止。
“逐云,刚才……李主任又来电话了。”陈叔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沉重,“萧老师的情况……不太乐观。这次肺部感染很凶险,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李主任建议,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回去一趟。”
萧逐云揉按的动作顿住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感扑面而来。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萧惊弦躺在病床上,瘦削苍白、插满管子的模样。那个在银幕上塑造了无数经典、如山般巍峨的父亲,如今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愧疚、焦虑、无力感……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淹没。
《长亭雪》是父亲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也是他心中无法逾越的丰碑。这次复拍,投资方和导演力邀他出演父亲当年的角色,压力巨大。他推掉了所有其他工作,全身心投入,试图用这种方式靠近父亲,理解父亲,甚至……某种意义上,完成一种跨越时空的对话和传承。剧组进度紧张,他的戏份又是重中之重,请假离开,谈何容易?
“我……”萧逐云的声音沙哑不堪,“我知道,陈叔。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下午最后一场重头戏,拍完……拍完我立刻跟导演商量,赶最早一班飞机回去。”
陈叔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逼自己。萧老师……会理解的。”
陈叔离开后,套房内只剩下萧逐云一人。极度的疲惫和深切的担忧让他头脑昏沉,却又毫无睡意。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平板电脑,点开了存储的父亲代表作《长亭雪》的高清修复版。他没有选择观看,而是戴上了高保真耳机,按下了播放键,然后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他太熟悉这部电影了,熟悉到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都刻在骨子里。他只想听一听父亲的声音,那沉稳、充满磁性、蕴含着无尽故事的声音,或许能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
电影开始,风雪声,马蹄声,苍凉的配乐……然后是父亲那独特的、带着岁月沧桑感的独白响起。萧逐云的意识在疲惫和熟悉的声音中逐渐模糊,沉向黑暗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里。前方,似乎有一束光。
他下意识地朝着光走去。光线越来越亮,逐渐驱散了黑暗。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极其熟悉的地方——是《长亭雪》电影里那个标志性的、破旧却充满故事的长亭内部。
亭外,是电影里那个经典的、漫天风雪的夜景,雪花无声飘落,北风呼啸。但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长亭中央,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穿着戏服、身形挺拔、披着旧式斗篷的身影。那背影,萧逐云熟悉到灵魂战栗——正是电影中、他父亲萧惊弦饰演的、那个身处命运漩涡中心的角色,“顾长亭”。
萧逐云的心脏狂跳起来,呼吸骤停。这是梦吗?一个因为过度思念和代入角色而产生的、无比真实的梦境?
他颤抖着,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亭子里显得异常清晰:
“……爸?”
那背对着他的身影,猛地一僵。然后,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斗篷的兜帽下,露出的那张脸——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虽染风霜,却目光锐利,正是萧惊弦在《长亭雪》里、四十多岁正值巅峰期的模样!不是病榻上那个虚弱枯槁的父亲,而是那个在银幕上光芒万丈、承载着他无数童年仰望与成年后复杂情感的艺术家——萧惊弦!
萧惊弦(顾长亭)看着突然出现在亭子里的萧逐云,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审视和深深的诧异。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萧逐云脸上那未卸干净的、属于老年“顾长亭”的妆容上,又扫过他身上现代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休闲服,声音低沉,带着角色特有的冷峻和探究: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又为何……唤我‘爸’?” 他的语气里,没有父亲对儿子的温情,只有属于“顾长亭”的警惕和疏离。
萧逐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不是他熟悉的父亲!这是“顾长亭”!是活在电影世界里的、那个特定的、处于剧情关键节点的“萧惊弦”!
错位的时空与身份
巨大的震惊过后,萧逐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入了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奇异空间。而眼前的“父亲”,并非他现实世界中病重的父亲,而是父亲塑造的一个艺术形象,并且,这个形象似乎拥有独立的意识,但并不具备“萧惊弦”作为父亲的全部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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