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画着猫咪的废纸,被她随意地压在手臂下,只露出一角。
……
不知过了多久,墨韵斋紧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靛蓝色锦缎常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他便是安国公府的老太爷,致仕多年的老安国公,朝野上下尊称一声“画圣”的苏晏清。
老太爷今日心绪有些不宁,想找一本前朝的画论古籍静静心。
他素来不喜下人前呼后拥,尤其来这墨韵斋,更图个清静,故而每次都屏退随从,独自前来。
库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整洁。
老太爷微微颔首,对近日这库房的整洁程度颇为满意。
他径直走向存放画论典籍的区域,目光在书架上逡巡。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眼角余光瞥见靠窗角落的地上,似乎散落着几张纸。
若是往常,他或许不会在意,但今日这库房整体过于井然有序,那几张散落的纸便显得有些突兀。
他皱了皱眉,莫非是新来的小丫鬟偷懒,将废弃之物乱丢?
本着严谨的性子,老太爷踱步过去,想看看是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小丫鬟正蜷在蒲团上睡得香甜,脑袋一点一点,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可疑的晶莹。
老太爷失笑,倒也没生气。
他这等年纪身份,早已不会与一个最低等的小丫鬟计较这些。
目光随意地扫过她手边散落的纸张,大多是些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迹,显然是初学练习。
然而,就在那一堆鬼画符中,一张被手臂压住大半,只露出一个猫咪脑袋和半边身子的画,猛地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什么画法?
老太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弯下腰,小心地将那张纸从苏棠手臂下抽了出来,生怕惊醒了这酣睡的小丫头。
纸张完全展开在眼前。
没有色彩,没有精雕细琢的工笔,只有最纯粹的黑白,和简洁得有些不合规矩的线条。
可就是这样寥寥数笔,一只活灵活现、慵懒到骨子里的猫咪,便呼之欲出!
那蜷缩的姿势,那眯缝的眼神,那仿佛能感受到呼吸起伏的肚皮……
这哪里是在画猫?
这分明是截取了一段最闲适的时光,将那种“万物皆浮云,唯我晒太阳”的精气神,凝固在了纸上!
“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不拘常法,直抒胸臆……这……这……”
老太爷捏着画纸的手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一生浸淫画道,追求的就是“神韵”二字,自认在形神兼备上已臻化境。
可眼前这幅看似稚拙的“小画”,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过的“简”,达到了另一种极致的“神”!
这绝非普通画工所能为!甚至不像是他所知的任何一派画法!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仍在熟睡的苏棠。
是这个看起来懵懂无知、甚至有些邋遢的小丫头画的?
可能吗?
可这库房之内,除了她,还有谁?
老太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他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将那张画着猫咪的废纸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然后,又仔细地看了看地上其他几张纯粹的“鬼画符”,确认再无特殊之处。
他没有叫醒苏棠。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个蜷缩在角落、睡得毫无形象的小丫鬟的模样刻进脑子里。
最后,他拿着那张画,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墨韵斋,轻轻带上了门。
库房内,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静谧。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苏棠在睡梦中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对自己的无心之作所引发的波澜,毫无所知。
喜欢快穿:我只是咸鱼又不是死了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快穿:我只是咸鱼又不是死了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