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斋,名副其实,成了苏棠在这个陌生古代世界里的一片咸鱼绿洲。
与府中其他地方的步履匆匆、人声隐约不同,这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一个人。
噢,还有满屋子的书卷和沉默的古董。
最初几天,那个打盹的老头还会偶尔出现,隔着门问一句“没事吧?”
得到苏棠肯定的答复后,便又揣着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苏棠乐得清静。
生存一个月的基础是什么?是吃饱、穿暖、不惹事。
前两者,安国公府对最低等的丫鬟虽然苛刻,但基础的糙米饭和不见油星的咸菜管够,饿是饿不死的。
至于不惹事——还有比这几乎无人踏足的库房更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基本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管事嬷嬷虽然不怎么来,但万一突击检查,发现库房积了二尺厚的灰,那她这条刚找到窝的咸鱼就得被拎出去晒成鱼干了。
于是,苏棠将她上辈子作为社畜时练就的“高效摸鱼大法”与这辈子立志“躺赢人生”的核心思想完美结合,开始对墨韵斋进行了一番极具个人特色的改造。
首先,是整理。
她花了几天时间,忍着腰酸背痛,将书架上的书籍按照经、史、子、集、杂记等大类进行了粗略分区。
不追求像现代图书馆那样精确的编目,但求一个大体清晰,便于寻找。
对于那些堆在角落里、明显是废弃账本或练字草稿的纸张,她也没有直接扔掉。
在等级森严的府邸,随意处置带字的纸张是大忌。
她找了个空箱子,将它们全部收纳起来,贴上自制的“废纸”标签。
工具摆放也极具匠心。
鸡毛掸子、抹布、小水桶,都被她放在了最顺手、最不显眼,却又能在需要时立刻拿到的地方。
她甚至用废弃的布条和木棍,给自己做了个加长版的掸子,以便清理书架高处的灰尘,免去了爬上爬下的危险和辛苦。
核心原则就一条:用最少的力气,达到“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标准,并最大限度地减少日常维护的工作量。
一番操作下来,原本略显杂乱、蒙尘的库房,虽然谈不上焕然一新,却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秩序感。
东西都在该在的位置,视线所及之处,干净利落。
而苏棠每日的“工作”,就变成了定点巡视一圈,看看有无异常,随手掸掸浮灰,其余时间皆可自由支配。
这,就是她追求的“井井有条且极其省力”。
“系统啊系统,看到没?这才是‘躺赢’的正确打开方式。”
某日午后,苏棠满意地巡视完自己的“领地”,瘫坐在那个靠窗的蒲团上,在心里对那个没什么动静的系统炫耀。
系统一如既往地沉默,仿佛死机。
苏棠也不在意,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单机模式。
阳光透过高窗,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书卷气。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鸟鸣,更衬得库房内静谧无比。
吃饱了简陋的午饭,被这暖阳一烘,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
上辈子加班缺的觉,似乎都要在这些世界里补回来。
苏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她熟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背靠着墙壁,脑袋歪向一边,准备进行每日雷打不动的“午休充电”。
意识渐渐模糊,思绪飘飞。
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她租住的小公寓。
那只养了三年、总是用屁股对着她的肥猫“元宝”,正揣着爪子,窝在沙发最柔软的位置,慵懒地舔着毛,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凡人莫挨老子”的睥睨。
真好啊,那种无忧无虑,只管吃饭睡觉晒太阳的猫生……
就在她半梦半醒,沉溺于对猫的怀念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旁的地面上摸索着。
那里散落着几张从“废纸”箱子里拿出来,准备用来练字打发时间的废纸,还有一小节烧剩下的、黑乎乎的炭条。
这是她从厨房灶膛里偷偷捡来的,比毛笔好用多了,写画错了随手就能擦掉。
在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她的手指凭着某种肌肉记忆,捏住了那节炭条,在废纸上随意地划动起来。
没有构思,没有技法,甚至没有清晰的意识。
完全是潜意识里对那只肥猫的思念,驱动着她的手腕。
简洁的弧线勾勒出圆润的脑袋和蜷缩的身体,几笔带出耷拉的耳朵和慵懒的尾巴。
最后,用炭条侧锋轻轻一抹,点出那双仿佛看透世情、充满“咸鱼”光辉的眼睛。
一只揣着爪子、眯着眼睛、仿佛在阳光下打盹的猫咪简笔画,就这样跃然纸上。
线条虽然稚拙,甚至有些歪斜,但那种闲适、慵懒、自得其乐的神韵,却被捕捉得异常精准。
画完最后一笔,炭条从她松驰的指间滑落。
苏棠的脑袋也彻底歪到了一边,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彻底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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