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和常月娥顺着风月街往北走,没半里地就见着“翠红楼”的招牌——这楼比春香院气派多了,门口挂着十几盏翡翠色的灯笼,帘幕是粉纱做的,风一吹就飘得像云,几个穿桃红纱裙的姑娘站在门口,裙摆开叉到大腿,露出白绫袜裹着的小腿,见人就笑:“公子里边请,咱们楼里的牡丹姑娘,可是京城头一份的美!”
进了门,花厅里早挤满了人,闹哄哄的像赶集。靠中间的位置摆着几张红木圆桌,坐着的都是穿锦袍、系玉带的阔少,有的手里把玩着玉扳指,有的搂着穿浅绿绸裙的姑娘;周围站着的多是穿粗布衫的普通人,踮着脚往中间凑,显然是来凑热闹的。张睿拉着常月娥挤到角落,常月娥穿的青色锦缎长衫领口系得严丝合缝,却时不时用折扇挡挡嘴,手指捏着扇柄的姿势软乎乎的,不像个常年握扇的男人。
“玉哥,这么多人,韩小姐要是在这儿,怕是不好找。”常月娥压低声音,眼角瞟着周围——有个穿水蓝罗裙的姑娘正朝他们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大概是觉得这两个“公子”长得太俊。
张睿没说话,朝楼梯边努了努嘴——那儿搭着个小台子,挂着粉纱帘,看样子是姑娘们弹唱的地方,此刻帘幕拉开,一个中年妇人正扭着腰往上走。
这妇人穿件石榴红撒花软缎裙,腰封勒得紧紧的,把肚子上的肉都勒了出来,头上插满了珠翠,走路时金步摇“叮咚”响,正是翠红楼的老鸨。她往台中央一站,手里帕子一挥,尖着嗓子道:“多谢各位公子赏脸!今儿咱们楼里有件大喜事——‘白牡丹’姑娘要开苞了!哪位公子有诚意,出的银子多,不仅能尝头鲜,要是愿意,买回家当小妾也行!”
台下立马炸了锅。一个穿月白锦袍的王公子“啪”地拍了下桌子,玉扳指在桌上磕出声响:“老鸨别废话!直接说价!头一晚多少?买回家多少?”
旁边穿青布长衫的陈公子也跟着喊:“先把人带出来看看!要是长得丑,给我银子我都不要!”
老鸨笑得眼睛都眯了,帕子捂着嘴:“公子们别急!人肯定让你们看,但价钱得看各位的诚意——头一晚底价五百两,买回家底价五千两!”
“五千两?抢钱啊!”一个穿灰布短打的李公子小声嘀咕,却被旁边穿紫绸裙的姑娘瞪了一眼,赶紧闭了嘴。
陈公子又喊:“要是有人想出钱买回家,又有人想出钱过夜,怎么办?”
“那当然是买回家的优先!”老鸨笑得更贼,“总不能让人家刚买的小妾,先陪别人睡吧?再说了,我怕有些公子是‘色中饿鬼’,把我家牡丹姑娘折腾坏了!”
台下哄堂大笑,陈公子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拍着桌子要骂,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张睿趁机碰了碰身边一个穿蓝布长衫的公子——这公子袖口磨破了,看样子是家境普通,来凑热闹的,他小声问:“兄台,听说韩尚书的千金被卖到这儿了,是不是真的?”
蓝衫公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声音都发颤:“真的!那‘白牡丹’就是韩小姐!快看!人出来了!”
张睿和常月娥顺着他的目光往楼梯口看——一个姑娘正慢慢往下走。她穿件月白绫罗长裙,裙摆绣着淡淡的兰草纹,没穿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踝又细又白;头发没梳,就那么披在肩上,黑得像瀑布;脸上没涂脂粉,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像血,一双眼睛里满是幽怨,走得慢腾腾的,像朵被霜打了的花。
台下瞬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得见。有个穿黑绸裙的姑娘小声道:“我的天,这才叫美人啊!比咱们楼里的头牌还好看!”
老鸨见众人看呆了,赶紧道:“各位公子,出价吧!王公子,您先来?”
王公子回过神,大声道:“我出六百两!头一晚!”
“我出六百五十两!”李公子也跟着喊,大概是想逞逞能。
“七百五十两!”
“九百两!”
价钱一路往上飙,很快就到了一千两。这时,一个穿墨绿锦袍的楚公子突然站起来,手里把玩着个鼻烟壶:“我出五千一百两,买回家!”
台下立马安静了。王公子瞪着他:“楚兄,咱们就是玩玩,你怎么还当真了?”
楚公子嗤笑一声,鼻烟壶在手里转了个圈:“我也是玩玩啊——玩腻了再把她卖了,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你!”王公子气得发抖,又喊,“我出六千两!买回家!”
“六千一百两!”楚公子漫不经心。
“七千两!”
“七千一百两!”
眼看价钱要破八千两,李公子突然喊:“牡丹姑娘!把脸露出来让咱们再看看!待会你就是人家的人了,想看都看不着了!”
这话一出,台下的目光全集中到那姑娘身上。只见她慢慢抬起手,从袖筒里摸出块红丝罗帕,轻轻蒙在了脸上,只露出一双满是泪的眼睛。台下顿时乱了,有人喊:“拿下来!别装模作样!”有人喊:“是不是长得丑,不敢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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