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命令如山,祝只安与凌霜只得暂缓行动,留在驻地。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
驻地内的警戒并未放松,巡守弟子们脸上的神情也一日比一日肃穆。
凌霜并未因禁令而懈怠,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适应独臂修行的过程中。
晨曦微露时,她便已在驻地后山僻静处练习剑法。
失去左臂,不仅意味着力量失衡,更意味着许多精妙的剑招需要重新拆解、组合。
起初,她的动作显得滞涩而别扭,独臂运剑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威力更是大减。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脸颊滑落。
有一次,她试图施展一招需要双手配合的“风光掠影”,结果灵力在断臂处阻滞,剑气反噬,震得她气血翻涌,喉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
她以剑拄地,剧烈地喘息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想起了幼时在凌家,因是女子而受到的些许轻视,她便是凭着这股不服输的劲头,硬是将剑法练得比许多族中男子更出色。
如今,难道就要被这断臂困住吗?
不!凌霜眼神一厉,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再次举起长剑。
她不再执着于复原过去的剑招,而是开始思索如何利用现有的条件。
她尝试将更多灵力灌注于右臂,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精准;她开始尝试以神识细微操控剑身,弥补力量与变化的不足;她甚至开始练习仅以单手持印,激发一些简单的辅助法术。
每一天,她都在挑战自己的极限,那清丽面容上的坚毅,让偶尔路过看到她练剑的驻地弟子,都暗自心生敬佩。
祝只安则将更多时间用于巩固修为和研习无情道。
他盘膝坐于静室之内,心神沉入对“斩妄存真”剑诀的感悟中。
无情道并非绝情,而是需要超脱于个人喜怒哀乐的执念,以更宏观、更冷静的视角看待万物。
这与他胎穿此界,历经家族覆灭后形成的疏离心态隐隐相合。
他反复揣摩着剑诀中“斩断虚妄,直指本真”的意境,试图将其与自身对“情”的敏锐感知融合。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那变异宁神花散发出的、扰乱心神的诡异气息,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与洞察,这或许便是无情道在此类事物上的独特优势。
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着体内空间。
那赤炎豹幼崽在他的持续喂养下,对他已不再那么戒备,甚至会在他神识探入时,发出细微的亲昵呜咽。
空间内的温和灵气似乎对妖兽成长颇有裨益,幼崽的皮毛变得更有光泽,体型也稍稍大了一圈。
祝只安尝试着对它进行一些简单的引导,比如将一丝无害的灵力靠近它,观察它的反应。
这幼崽灵性颇高,似乎能模糊理解他的意图,这让他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或许,这空间与妖兽之间,能建立起某种更深的联系。
这一日午后,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雨。
驻地内的气氛也因为这天气而显得有些压抑。
王山和李芸在客舍内坐立不安。
宗门的严令和连日来的紧张气氛,让他们归心似箭。
王山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芸娘,我看这天气不妙,驻地也非久留之地。不如我们向张执事辞行,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李芸脸上却露出一丝犹豫,她轻抚着腕上一只成色普通的玉镯,低声道:“山哥,我知道你担心。可是……赵大哥和孙老弟他们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就这样走了,心里实在难安。再说,剑宗毕竟是大派,留在这里,总比我们两个在外面漫无目的地寻找要安全些。”
她本性善良,又念及同伴情谊,终究不忍就此离去。
王山看着妻子眼中的坚持,心中也是一软,握住她的手:“好,听你的。我们再等等消息。”
他们这些散修,资源匮乏,步步维艰,但彼此之间那份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情谊,却也显得格外珍贵。
就在这时,驻地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张执事带着几名弟子,迎进来三位风尘仆仆的修士。
这三人皆身着剑宗服饰,但气质与驻地弟子迥然不同。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身着玄色法衣,袖口绣着银色的锁链纹路,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丹后期的修士!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男的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腰间佩剑寒气森森;女的眉眼灵动,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卷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阵法波动。
“是执法堂的吴长老!”
有弟子认出了老者的身份,低声惊呼。
剑宗执法堂,专司宗门律令、稽查内外,权力极大,门下弟子个个都是精锐。
吴长老更是以铁面无私、手段凌厉着称。
张执事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恭迎吴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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