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以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
第二天,家属院里压抑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代替的,是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活力的忙碌景象。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像周红他们一样,积极地寻找出路。
下岗后的邻里百态,就像一幅浮世绘,在家属院这个小舞台上徐徐展开。
总有那么一小撮人,习惯了怨天尤人。
他们每天无所事事,就聚在院子里的墙根下,一边抽着劣质的香烟,一边唉声叹气地发着牢骚。
“这世道,真是没法活了。”
一个姓刘的老工人,吐出一口浓烟,满脸愁容。
“咱们给厂里卖了一辈子命,到头来,说不要就不要了。”
“可不是嘛。”
另一个姓张的附和道,“还不如当初在农村刨食,至少有地种,饿不死。”
“我听说,新来的那个厂长,是从南方调来的,一肚子坏水。”
“他就是要砸了咱们工人的饭碗,好让他自己的亲信上位。”
他们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外部的原因,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们看不到时代的变革,也听不进任何劝告。
当他们看到高健、陈锋等人在院子里热火朝天地商量着创业大计时,不仅不以为然,反而投去鄙夷的目光。
“瞎折腾什么?”
老刘撇了撇嘴,“就他们那两下子,还想开公司?别把裤衩都赔进去。”
“就是,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去当什么个体户。”
老张也附和道,“个体户那是什么?投机倒把!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早晚要被割掉!”
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过去的时代,对新生事物充满了偏见和恐惧。
对于这样的人,肖芷涵也懒得去理会。
她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除了怨天尤人派,还有投机取巧派。
这些人,既没有勇气去创业,又不甘心就此沉沦。
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找关系上。
家属院里有个叫吴胜利的,就是这一派的典型代表。
吴胜利在厂里的时候,就最擅长溜须拍马,和那个被抓的王主任关系不错。
王主任倒台后,他又想方设法,去巴结新上任的领导。
他打听到新领导喜欢钓鱼,就花光所有遣散费,买了一套高档渔具,天天守在领导家门口想送礼。
结果,那个新领导,是市里派来的改革派干将,最恨的就是他这种歪门邪道。
吴胜利的礼没送出去,反而被领导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让他以后不要再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碰了一鼻子灰的吴胜利,还不死心。
他又打听到,厂里要新成立一个后勤服务公司,专门负责厂区的保洁、绿化等工作,可以安置一部分下岗职工。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吴胜利天天跑到新成立的后勤公司办公室,给负责人端茶倒水,扫地抹桌,比对自己亲爹还亲。
他以为,只要把领导伺候好了,就能换来一个位子。
然而,后勤公司的招聘,是公开的,透明的,凭的是能力,而不是关系。
最终,吴胜利因为年纪大,又没什么一技之长,再次落选。
他所有的投机取巧,都以失败告终。
吴胜利这才明白,时代真的变了。
那个靠关系、靠钻营就能吃饱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当然,家属院里的大部分人,还是像周红他们一样,选择了脚踏实地,用自己的双手,去开创新的生活。
高健和陈锋的行动力最强。
他们俩,一个沉稳,一个果敢,配合得天衣无缝。
确定了要开安保公司的方向后,他们立刻就开始了行动。
他们先是去工商局,咨询了注册公司的流程。
那个年代,私营企业还是个新鲜事物,手续繁琐,流程复杂。
两人跑了好几趟,碰了不少壁,但都没有放弃。
接着,他们开始招兵买马。
他们把这次厂里所有下岗的退伍军人,都召集了起来,开了一个动员会。
“兄弟们!”
高健站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对着台下的几十号人,大声地喊道。
“咱们虽然脱了军装,但咱们的魂还在!”
“部队教给咱们的,是一身的本事,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现在,国家遇到了困难,工厂遇到了困难,咱们自己也遇到了困难!”
“但是,咱们不能趴下!咱们是军人,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挺直腰杆!”
“我跟陈锋商量好了,咱们要成立自己的安保公司!”
“用咱们在部队里练就的本事,保卫一方平安,也为咱们自己,挣一个堂堂正正的未来!”
他的话,充满了激情和感染力,瞬间点燃了所有退伍军人的热血。
“干!”
“跟着高连长干!”
台下的汉子们,纷纷振臂高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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