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顾家大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首都的夜空繁星点点。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
顾言洲和肖芷涵并肩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但顾言洲的手却一直紧紧牵着肖芷涵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他的心里百感交集。
有后怕，有庆幸，有骄傲，但更多的是愧疚。
顾言洲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在家里，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独自一人面对着全家人的刁难和审视。
而她却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女战神，用她的智慧和从容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所有的危机。
甚至还赢得了家里最固执、最挑剔的爷爷的认可。
他为她感到骄傲，也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
“芷涵。”
走了许久，顾言洲才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今天，对不起。”
“让你受委屈了。”
肖芷涵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路灯下，他的脸上写满了自责和懊恼。
那副样子像一个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肖芷涵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
“说什么傻话呢？”
“我没有受委屈。”
“他们是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一家人之间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她越是这么说，顾言洲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可是……”
“别可是了。”肖芷涵打断了他。
“今天这关我们不是已经顺利通过了吗？”
“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像星星一样明亮。
顾言洲看着她，心里所有的愧疚都化作了浓浓的爱意和感动。
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拥进怀里。
“芷涵，谢谢你。”
顾言洲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肖芷涵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里一片安宁。
“傻瓜。”她轻声说。
两人在路灯下静静相拥了许久。
直到晚风吹得有些冷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继续往回走。
回到那个小小的宿舍，关上门，仿佛就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纷扰。
这里才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小的温暖世界。
顾言洲给肖芷涵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在床边坐下。
然后，他自己则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
“芷涵，我……”
“好了，别再道歉了。”肖芷涵拉着他的手，让他也在自己身边坐下。
“我们聊聊天吧。”
“好。”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灯光昏黄，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言洲，其实我有些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肖芷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她知道，他们夫妻二人想要真正地毫无间隙地走下去，就必须坦诚相待。
顾言洲的心猛地一紧。
他看着肖芷涵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
“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我和我以前很不一样，对吗？”肖芷涵问。
顾言洲点了点头。
何止是不一样。
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那个肖芷涵胡搅蛮缠，自私自利，除了闹事什么都不会。
而现在的她聪慧冷静，独立坚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那是因为……”肖芷涵开始讲述那个她早已在心里编织了无数遍的故事。
她没有说自己是穿越来的，那太过匪夷所思。
肖芷涵只是说，自己以前因为原生家庭的压迫和扭曲的教育，一直活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
是那次上吊让她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也是那一次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告诉顾言洲，她其实从小就喜欢读书，但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
她告诉顾言洲，她其实一直都渴望独立，渴望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的生活。
她告诉顾言洲，她以前之所以那么作，其实只是一种用错了方式的绝望呼救。
肖芷涵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如今终于破茧成蝶的全新灵魂。
这个故事半真半假。
但里面的情感却是真实的。
她讲得很平静，但顾言洲却听得心如刀割。
他无法想象，他的妻子在嫁给他之前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绝望。
顾言洲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拼命地学习，为什么她会那么坚决地要和自己的原生家庭划清界限。
他为她感到心疼，也为自己之前的误解和偏见感到深深的自责。
“所以，言洲。”肖芷涵看着他，认真地说。
“你现在爱上的，是这个清醒过来的全新的我。”
“而那个只会给你带来麻烦的过去的肖芷涵，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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