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奶奶李秀梅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瞪着她，仿佛想用目光把她凌迟。
大伯母郑慧放下茶杯，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个侄媳妇，带着探究和审视。
角落里的顾言默也抬起头，目光复杂。
顾言洲则在桌下偷偷握住肖芷涵的手，手心满是汗，既紧张又骄傲。
打破沉寂的依然是顾家大家长顾守诚。
“吃饭。”
他只说了两个字，依旧低沉，但似乎比刚才多了温度。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
饭后，保姆上来收拾碗筷。
一家人又回到客厅，继续着这场无声的较量。
“听说你考的是首都大学中文系？”顾守诚靠在沙发上看着肖芷涵再次开口。
“是的，爷爷。”
“嗯，中文系好啊。”大伯顾建国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说。
“以后毕业了，可以去报社当记者，或者去学校当老师，都是很体面的工作。”
他的话听起来像在夸奖，却带着评判的意味。
仿佛肖芷涵的未来已被他们规划好了。
“不过，女孩子嘛，事业心也不用太强。”伯母郑慧接过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肖芷涵。
“工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最重要的，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你看我们家言默，从小就没妈在身边，性子就比别的孩子孤僻一些。”
“所以啊，这孩子还是得自己带在身边才放心。”
她句句不离家庭，句句不离孩子，就是想把肖芷涵牢牢困在贤妻良母这个框架里。
肖芷涵心里冷笑一声。
她前世为了学术奋斗了一辈子，这一世，怎么可能甘心只做一个被圈养在后宅的金丝雀？
但肖芷涵没有直接反驳。
她只是微笑着谦虚地说：“伯母说的是，家庭确实很重要。”
“不过，我想一个母亲能给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言传身教。”
“如果我自己都放弃了追求和进步，我又怎么能要求我的孩子将来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呢？”
“我希望我的孩子将来提起我的时候，会骄傲地说，我的妈妈不仅是一个好妈妈，还是一个在自己领域里闪闪发光的人。”
她的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郑慧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顺的女孩，骨子里竟如此倔强有主见。
客厅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守诚看着肖芷涵，目光变得深邃。
他戎马一生，阅人无数。
顾守诚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孩的自信不是伪装出来的。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真正的强大底气。
“爷爷，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吗？”肖芷涵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要厨房干什么？”李秀梅没好气地问。
“今天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给长辈们准备礼物。”肖芷涵微笑着说。
“我从老家带来了一些自己做的点心，想热一下请大家尝尝，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自己为何空手而来，又表现出了自己的贤惠和孝心。
李秀梅还想说什么，顾守诚却摆了摆手。
“去吧。”
“谢谢爷爷。”
肖芷涵站起身，在保姆的带领下走向厨房。
顾家的厨房宽敞明亮，各种厨具一应俱全。
肖芷涵并没有真的从包裹里拿出什么点心。
她只是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就地取材。
一些糯米粉，一点红糖，还有几颗红枣。
肖芷涵挽起袖子开始动手。
和面，揉团，包馅，上锅蒸。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很快，一股香甜软糯的气息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客厅里所有人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李秀梅的脸上闪过不屑。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乡下人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
不一会儿，肖芷涵端着一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盘子里摆着几个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糯米团子。
上面用红枣点缀成了可爱的小花形状。
“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小吃，叫喜庆团子。”肖芷涵把盘子放在茶几上。
“寓意着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希望大家喜欢。”
她把话说得十分讨喜。
但顾家的这些人显然并不买账。
没有人伸手去拿。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都尝尝吧。”
还是顾守诚发了话。
他率先拿起一个放进嘴里。
软糯的糯米皮包裹着香甜的红糖馅，还带着红枣的清香。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顾守诚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一整个团子都吃完了。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象征性地拿起了一个。
就连一直冷着脸的顾言默，也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拿了一个。
“哼，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玩意儿。”李秀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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