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所有事项，林风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晃了晃。
“你需要休息。”夏冰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接下来的行动，你需要保持最佳状态，哪怕只是相对最佳。”
这一次，林风没有反驳。他知道夏冰说的是事实。过度透支的身体和“源芯”的负荷，已经让他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再不断就会彻底崩裂。
他点了点头，在夏冰的陪同下，走向医疗室。
医疗室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紧张和喧嚣。
夏冰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林风的伤口和输液，确认没有大碍。
两人一时无话。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和一种微妙的沉默。
“刚才…谢谢你。”林风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夏冰动作顿了顿，没有看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在外面…稳住局面。”林风说道。他知道，刚才那种绝望的氛围下，如果不是夏冰第一时间配合他，仅靠他一个人，很难那么快重新凝聚士气。
夏冰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这是我的职责。”
又是职责。林风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细微的疼痛和“源芯”缓慢的自我修复。
“有时候我在想，”他忽然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夏冰听，“如果当初没有开发‘源芯’，没有那次意外，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某个实验室里，为了一篇论文或者一个算法头疼，而不是…而不是在这里，面对着这些…”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少流露出的疲惫和迷茫。
夏冰看着他苍白而疲惫的侧脸，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见过他冷静睿智的样子，见过他疯狂搏命的样子，见过他发号施令的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他流露出这种近乎脆弱的迷茫。
这让她心中那层坚硬的职业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没有如果。”夏冰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几分冰冷，“路是自己选的，也是被逼着走的。后悔没有意义。”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做得并不差。”
这几乎是她能说出的、最接近安慰的话了。
林风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夏冰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整理着医疗器械，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但耳根似乎微微有些泛红。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以及苏婉清有些迟疑的声音：“林风…你睡了吗？我…我有点发现想和楚月一起汇报…”
夏冰立刻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苏婉清和楚站在一起。苏婉清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而楚月则抱着笔记本电脑，眼神发亮。
“老板！”楚月迫不及待地开口，“婉清姐刚才提供了一个思路！我们查了海因里希早期资助过的一个冷门学术基金会，发现他们近年来一直在秘密采购一种极其特殊的、高纯度液态冷却剂，采购量巨大！而且运输终点都非常隐秘，最终都指向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本市地下深层防核工程的废弃备用通风系统！”
地下深层防核工程！废弃通风系统！
这和他们之前的一些猜测吻合！
“我们对比了李教授描述的‘红色熔炉’和‘跳动心脏’，”苏婉清补充道，语气带着学术探究时的专注，“那种级别的生物计算和能源系统，必然产生恐怖的热量，需要极其强大的冷却！这种特殊冷却剂就是关键！顺着这条线，我们或许能反向定位到‘涅盘’的精确位置！”
柳暗花明！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突破！
林风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疲惫和迷茫一扫而空！
“干得漂亮！”他看向苏婉清和楚月，毫不吝啬地赞扬。
苏婉清的脸颊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被认可的光彩。
夏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林风和苏婉清之间短暂停留了一瞬，那刚刚缓和些许的眼神，似乎又悄然覆上了一层薄冰。
她冷静地开口：“既然有了方向，楚月，立刻进行深度追踪，锁定冷却剂最终流向和可能的入口坐标。血狼，根据新情报调整作战方案，重点考虑地下渗透。”
“明白！”
“交给我！”
众人再次忙碌起来，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充满了目标明确的紧迫感和一丝希望的微光。
林风也挣扎着想要下床。
“你做什么？”夏冰按住他。
“我不能躺着。”林风眼神坚定，“最后的方案，需要我和‘源’进行模拟推演。这是最关键的一环。”
只有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源芯”的算力，模拟出“涅盘”内部可能的结构、守卫分布、以及最优的行动路径。这关系到行动的成败，也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
夏冰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阻拦，最终松开了手，只是沉声道：“量力而行。”
林风点点头，在夏冰的搀扶下，走向主控台。
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裂痕在压力下悄然滋生，但微光也在绝望中顽强汇聚。
一场针对地狱熔炉的最终行动方案，在这地下深处的安全屋内，紧张地酝酿着。
无声的誓言，已然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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