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公园的角落,晨光艰难地穿透都市的尘埃,却照不亮众人心头的阴霾。冰冷的墙壁硌着后背,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喘息、未散的硝烟味,以及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悲恸。
墓碑。
那个沉默寡言、却如同磐石般可靠的狙击手,用最决绝的方式,为他们换来了这片刻的喘息之机。通道里那短暂而激烈的交火声,以及随后死一般的寂静,像冰冷的刻刀,在每个人心上都划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血狼靠着墙,低着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仿佛一头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受伤猛兽。他肩膀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无处发泄的、混合着悲伤与暴戾的极致痛苦。战场上见惯了生死,但每一次同伴的离去,尤其是这种为了掩护他们而主动选择的牺牲,都像钝刀子割肉。
扳手默默地将墓碑塞给他的那个沉重背包放在地上,里面是狙击枪的备用零件和一些特种弹药——这是墓碑最后的遗产。这个粗豪的汉子眼圈通红,猛地别过头,用脏兮兮的袖子狠狠擦了下眼睛。
猎犬依旧沉默,但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周围,将所有的悲痛都化为了更深的警惕。
夏冰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李教授,自己的小腿也在隐隐作痛,但她依旧站得笔直,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作为战术指挥,每一个队员的损失都像是她的失职,那种无力感和自责感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通道里最后的身影,将所有情绪死死压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苏婉清瘫坐在地上,刚才的亡命奔跑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但比身体更难受的是心里。那个沉默的、像山一样可靠的男人,就这样消失了…为了保护他们…保护她这个“累赘”…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留下狼狈的痕迹。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和生命的重量。
而林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比身体创伤更甚的,是精神上的冲击和一种深切的疲惫。
墓碑的牺牲,“源芯”的过度负荷与失控风险,团队的濒临崩溃,苏婉清那充满依赖与恐惧的眼神,海因里希那无所不在的阴影…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死死地套在他的脖子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些纳米残留物又在蠢蠢欲动,仿佛被刚才的危机和剧烈的情绪波动再次激活,“源芯”正在调动所剩无几的能量进行着艰难的压制。
不能倒下…现在还不能…
他死死咬住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源…”他在心中艰难地呼唤,“扫描…附近安全区域…最近路径…”
【扫描中…宿主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建议立即静卧…】
“执行扫描!”林风在脑中低吼。
【…扫描完毕。东北方向一点二公里,疑似目标‘灯塔’安全屋入口。路径相对隐蔽,但需穿越两条主干道,风险中等。】
一点二公里…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如同天堑。
林风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伤痕累累、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须站出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不能…停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血狼,”林风看向那个低着头的汉子,“背上李教授。猎犬,前方探路。扳手,扶着我。夏冰,照顾苏婉清。”
他的指令依旧清晰,尽管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血狼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瞪着林风,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喘了口粗气,一言不发地走到依旧有些神志不清的李教授面前,粗暴却小心地将他背起。
猎犬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前方的绿化带。
扳手走过来,用他粗壮的手臂架起林风。每走一步,林风都痛得冷汗直流,但他死死忍着。
夏冰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回心底,走到苏婉清面前,伸出手:“起来,跟上。”
苏婉清看着夏冰那冰冷却似乎又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力量的手,咬了咬牙,抓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腿还在发软,但她强迫自己跟上队伍。
这支残兵败将组成的小队,再次开始了艰难地移动。速度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穿越主干道时更是惊险万分,靠着猎犬的提前预警和楚月远程(通过加密手机)短暂干扰交通信号灯,才险之又险地通过。
最终,他们抵达了目的地——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挂着“市政设施,闲人免进”牌子的老旧地下泵房入口。
扳手按照夏冰的指示,在门禁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又经过了虹膜扫描。沉重的铁门才缓缓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灯火通明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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