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骸寨退去带来的短暂喘息,如同暴风雨眼中畸形的宁静。黑风峪山谷内,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劫后余生的疲惫。六百余幸存者,人人带伤,心头的创痛远比身体的伤痕更深。
龙毅站在新垒起的坟茔前,黑色的焦土上插着简陋的骨牌或木碑,无声诉说着迁徙路上的惨烈。近四百条性命,永远留在了那片腐烂沼泽与苍白骨原。他紧握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才能压下那几乎要将胸腔撑裂的悲怆与怒火。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死亡,龙家的覆危、王城的厮杀,都曾让他目睹生命的脆弱。但这一次不同。这四百人,是将性命与未来托付给他的人。他们的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龙毅在心中默念,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牺牲,必须要有价值。活下来的人,必须变得更强。”
他转身,目光扫过肃立在他身后的石猛、岩山,以及几位在迁徙中表现突出的原石村和岩部落战士。他们的眼中,同样燃烧着悲伤与不屈的火焰。
“石猛,岩山。”龙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悲戚之气,“传令下去,所有能行动者,半日后于谷中广场集合。龙部,不能沉溺于悲伤。”
“是,首领!”两人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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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黑风峪中心那片相对平整的土地上,六百余人默默聚集。大多数人脸上还带着茫然与伤痛,尤其是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妇孺和老弱。
龙毅一步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他换上了一身清洗过的粗麻布衣,伤势在《太初噬星诀》和强悍体魄的作用下已初步稳定,但左肩依旧缠着厚厚的麻布,渗着暗红的血迹。他站在那里,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
那目光,沉静、坚定,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我知道,大家很痛。”龙毅终于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同样很痛。我们失去了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兄弟、姐妹……他们倒在了路上,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换来了踏入此地的机会。”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但,我们活下来了!”龙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我们踩着亲人的尸骨,闯过了腐沼,冲破了荒原,在绝境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了这里!黑风峪,就是我们新的家园,是我们龙部扎根的地方!”
“悲伤,可以有!但绝不能让它吞噬我们的斗志!仇恨,必须记住!但绝不能让它蒙蔽我们的双眼!”
他猛地举起右拳,气血微微鼓荡,一股虽不强烈却无比坚定的意志弥漫开来:“死去的族人,用他们的命告诉我们,弱小,就是原罪!在这片该死的土地上,不想被吞噬,不想让亲人的血白流,我们就必须站起来,握紧手中的武器,变得比敌人更狠,更强!”
“从今日起,黑风峪,再无石村、岩部落之分!只有龙部!我们所有人,都是龙部的族人,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
“我,龙毅,在此立誓!必带领龙部,在这混沌边荒杀出一片朗朗乾坤!必以血骸寨乃至其背后所有敌人的头颅,祭奠我龙部英魂!此誓,天地共鉴,九死无悔!”
“龙部!龙部!龙部!”
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最终汇聚成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悲伤化为了力量,绝望燃成了斗志。每一个幸存者的眼中,都重新亮起了光芒,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以及对台上那道身影毫无保留的信赖!
龙毅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族人,知道队伍的魂,初步立住了。接下来,便是将这股气,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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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员大会后,龙部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在龙毅的统筹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开始运转。他将在龙家、在青云城、在凌霄王城历练出的管理、组织和军事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
龙毅深知,在黑风峪立足的根本,在于强大的武力与坚固的防御。他打破了原有的村落界限,将所有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青壮年,无论男女,共计三百二十余人,统一整编为“龙血军”。
龙血军下分三营:
· 龙牙营: 由石猛统领,精选一百名最精锐、敢打敢拼的战士,作为尖刀与突击力量。装备最好的骨矛、骨刀和部分缴获自血骸寨的铁制武器,负责最危险的攻坚与野战任务。
· 磐石营: 由岩山统领,编入一百五十名体格健壮、性格沉稳的战士,作为防御中坚。主要装备巨大的骨盾、重型的骨锤、骨斧,负责坚守要地、构筑防线。
· 风隼营: 由一位原岩部落名叫“鹰”的优秀年轻猎手统领,编入七十余名身手敏捷、目力出众者,作为斥候、游弩手与机动力量。主要装备骨弓、骨矢、投矛,负责警戒、侦查、骚扰与远程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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