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带着沉重与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铺面内,再次只剩下龙毅一人,以及地火脉低沉的轰鸣和材料偶尔发出的细微灵光。
凌家这一手“王城肃风卫”,确实精准地打在了龙毅的七寸之上。他赖以周旋的,无非是三点:其一,自身隐藏的实力与层出不穷的手段;其二,韩家明里暗里的庇护与资源支持;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凌家投鼠忌器,无法以绝对力量直接碾压,给了他躲在暗处布局的机会。
而现在,凌家直接掀翻了桌子。他们动用了官方大义,将这场博弈的层级,从家族暗斗提升到了王城治理的高度。“肃风卫”像一把悬顶之剑,代表着规则与秩序,使得韩家的庇护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也让他这间小小的铺面,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
反抗“肃风卫”,就是对抗整个圣龙天朝的管理体系,是自绝于王城,甚至整个苍穹神陆。以他目前的实力,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看似,已是绝境。
然而,龙毅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绝望。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识海中那幅关于凌家、关于王城的“星图”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无数星辰轨迹交织、碰撞、推演。
“官方大势……肃风卫……凌铁心……”他低声咀嚼着这些关键词。
硬抗是下下之策,唯有顺势、借势,甚至……造势,才能在这死局中,撕开一道口子!
他没有立刻收拾东西准备逃亡,也没有试图加固铺面阵法做困兽之斗。那些都是徒劳。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彻底收敛自身所有气息,将“周天星辰盾”的力场维持在最低限度的内敛状态,同时,双手如穿花蝴蝶般舞动,一道道细微如发丝、蕴含着《寰宇炼星录》玄奥的星辰之力,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开始对铺面内原有的防御、隔绝阵法,进行极其精微的调整与覆盖。
他不是在加强阵法的防御力,那只会引来更强大的打击。他是在“改造”阵法。
原本偏向刚硬防御、隔绝内外的阵法结构,在星辰之力的引导下,开始变得“柔和”、“透明”起来。它们依旧存在,但其能量波动被调整到与王城地脉灵气流动近乎一致的程度,其隔绝效果,从“拒绝探查” 转变为“允许有限度的、表层的探查”,但同时,在阵法核心深处,龙毅以《凝星诀》构筑了几个极其隐秘的“镜像回路”和“信息过滤层”。
他要给即将到来的“肃风卫”一种假象——这只是一个防御尚可、有些独特但并非无法理解的炼器师铺面。同时,他要确保任何深入铺面的神识探查,都会被这些隐秘回路引导、过滤,无法触及他真正的核心秘密,比如《寰宇炼星录》的传承气息、太初噬星诀的吞噬特性,以及他体内那迥异于常人的雷霆真元本质。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冒险的工作,需要对能量掌控达到入微之境,更需要非凡的阵法造诣。也唯有《寰宇炼星录》这等天外传承,才能支持如此精妙的操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龙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神魂之力消耗巨大。但他眼神专注,没有丝毫分神。
就在龙毅改造阵法的同时,韩家内部,也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
“父亲!我们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看着厉工被凌家借‘肃风卫’之名害死吗?”韩枫情绪激动,“他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多!若非他提供的消息,我们怎能重创凌家?此时放弃他,岂非让所有依附我们的人寒心?”
一位偏向保守的长老立刻反驳:“少主!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暗斗,我们自然支持。但现在凌家动用了官方力量,‘肃风卫’代表的是王城秩序!我们若强行插手,就是与整个管理体系为敌,届时凌家更有借口对我韩家进行全面打压!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炼器师,赌上整个家族的前程,值得吗?”
“是啊,家主,”另一位长老附和,“那厉工确实神秘,但正因其神秘,才更不可控。谁能保证他不是其他势力派来搅乱王城的棋子?此时与他切割,虽一时名声有损,但可保家族平安啊!”
主位之上,韩世雄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何尝不知与“肃风卫”硬抗的后果?但韩枫的话也有道理,如此轻易放弃盟友,对韩家的信誉是沉重打击。
“并非要我们正面抗衡‘肃风卫’。”韩世雄终于开口,声音沉稳,“但,我们也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第一,动用我们在朝中的关系,对‘肃风卫’的职权范围、审查标准提出质疑,尽量将其行为约束在合理合法的框架内,避免凌家滥用权力,肆意扩大打击面。这并非为了厉工一人,而是为了我韩家自身产业的安全。”
“第二,密切关注‘肃风卫’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对厉工铺面的审查过程。我们要拿到第一手的资料。若凌家做得太过分,留下了把柄……那便是我们反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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