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师那关于《传世神话》的问询,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却又在浪花将起未起之时,悄然收敛。他没有解释,没有赘述,但那四个字所蕴含的沉重分量,以及顶层包厢那些巨头们无法完全掩饰的气息波动,已经足以让所有明眼人意识到,接下来登场的,将是远超之前所有宝物、触及世界本源之秘的至高存在!
会场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无数道目光,混合着渴望、敬畏、贪婪与难以置信,死死地聚焦在高台之上。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从那些金色包厢中弥漫开来,仿佛沉眠的远古神只正在缓缓苏醒。龙毅也暂时忘却了连续被截胡的屈辱与自身的伤势,全神贯注,他有一种预感,这件压轴之物,或许将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甚至……影响整个天穹大陆的格局。他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紫色道台的微微震颤,仿佛也在呼应着某种即将出现的、超越凡俗的力量。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莫大师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肃穆。他没有示意侍女,而是亲自转身,走向高台后方。那里,不知何时,已然升起了一座由无数细密、闪烁着淡金色光泽的符文构成的古老石台。石台的材质非玉非石,似木似金,上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仿佛从某个失落的神庙中直接搬移而来。石台中心,摆放着一个非金非木、色泽暗沉如混沌初开、表面不断流淌着难以名状光晕的盒子。盒子本身,就散发着一股悠远、古老、仿佛承载了万古岁月、见证了文明兴衰的苍茫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神摇曳,仿佛要迷失在时光的长河中。
莫大师站在石台前,神情虔诚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他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复杂而古老、仿佛引动了天地规则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那是无人能懂、音节古怪却蕴含着奇特韵律的上古祷文。每一个音节的吐出,都引动着石台上的符文相应闪烁,如同星辰呼吸。随着他最后一个悠长音节的落下,石台上所有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最终汇聚成一道凝练如实质的乳白色光柱,精准地笼罩了那个混沌盒子。
“咔哒……”
一声轻响,清脆却又无比沉重,仿佛来自时空的彼岸,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盒子缓缓开启,并没有想象中的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只有一片朦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连神识探入都如同泥牛入海的虚无从中弥漫开来,瞬间将高台中心的光线都扭曲、吸收。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心,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深邃、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光”,如同混沌中诞生的第一缕意识,缓缓浮现。
那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光芒,它不刺眼,不炽热,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彻一切虚妄的质感。它缓缓上升,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脱离了盒子,悬浮在石台上空。光芒渐渐稳定,内敛,显露出了其本体——
那是一面镜子。
一面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到极致,仿佛摒弃了一切后天雕琢,回归到“镜”之本质的镜子。
镜框似乎是某种未知的、暗沉如永夜、却又在深处隐隐流动着星砂般微光的金属打造,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最原始、最本真的磨砺痕迹,像是被时光和命运之手共同打磨了亿万年。边缘处,隐约可见一些早已模糊、难以辨认、却仿佛直指大道本源的古老刻痕,似是而非地勾勒出莲花与荆棘交织、彼此转化、生生不息的意象,充满了矛盾而又和谐的韵味。
镜面,并非光滑如水的琉璃或水晶,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内敛、仿佛由凝固的“真实”本身构成的物质。它不像是在反射光线,更像是在……吞噬、解析、然后呈现出某种超越表象的“真实”。凝视镜面,意志不坚者会瞬间陷入恍惚,仿佛能看到自身内心深处最细微的波动、潜藏的欲望、过往的业障;能看到无形的因果线条如丝如缕般在自身与虚空纠缠;能看到业力如彩色却又沉重的烟云般在头顶、在周身流转不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指本源、勘破虚妄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浸润了整个会场,并非霸道,却让所有生灵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战栗。
这面镜子出现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灵魂一阵悸动。仿佛内心深处某些被刻意遗忘、被深深掩藏的秘密、愧疚、恐惧乃至最微小的恶念,都被这面镜子无声地、平等地照亮了,无所遁形。一些心志稍弱的修士甚至脸色发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莫大师看着这面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奥秘的镜子,眼中充满了无比的敬畏,甚至带着一丝惶恐。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颤抖,缓缓说道:
“诸位道友,接下来,请容许老夫,为大家讲述一个……源自不可考年代,仅流传于真正巅峰存在之间,关乎修行终极奥秘的——《传世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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