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意识沉沦在无光的深海。
叶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炼狱熔炉的顽铁，反复承受着高温的炙烤与铁锤的锻打。每一次“锤击”，都带来灵魂层面的剧痛和存在被撕裂的绝望。薇奥拉最后那燃烧消散的身影、归墟之眼被染上冰冷暗金的景象、凌逍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戏谑……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淬毒的匕首，反复穿刺着他仅存的意识。
“呃……” 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鸣，从他那覆盖着骨甲的头颅深处挤出。沉重的眼皮如同焊死的闸门，用尽全身力气才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模糊、摇晃。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布满尖锐棱角的暗银色穹顶**。穹顶表面流淌着凝固的、如同熔融琉璃般的物质，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空间波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属粉尘味和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电离感的紫罗兰馨香**。
不是归墟核心那深灰色的绝对领域。
这是哪里？
叶尘试图转动头颅，脖颈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撕裂般的剧痛。他只能勉强移动眼珠。
视线下方，是他自己异变的身躯。三米高的庞大躯体如同被拆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战争机器残骸，覆盖着狰狞骨刺和结晶鳞片的体表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暗银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血液，从裂缝中缓慢渗出，滴落在身下冰冷坚硬的暗银色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留下焦黑的痕迹。腰腹间那块巨大的暗银结晶核心，表面如同破碎的蛛网，裂痕深处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暗紫色污染光芒和微弱的混沌色光晕。每一次极其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抽搐和灼烧般的空虚感。
力量…枯竭到了极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吼…”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碎玻璃，胸腔里传来沉闷的轰鸣和液体晃动的粘腻声响。那是内腑重伤和能量反噬的征兆。
就在这时——
“你醒了。”
一个嘶哑、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划破了死寂，在叶尘耳畔响起。
叶尘混沌的瞳孔猛地收缩！视线艰难地循声偏移。
在距离他异变身躯不远处，一个身影背对着他，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暗红色的短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脖颈上，沾满油污和暗银色尘埃的银灰色制服外套敞开着，露出下面同样破损的黑色紧身作战服。肩膀和肋下缠绕着粗糙的、被暗银色物质浸透的临时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是莉亚！
她手里正摆弄着几件严重变形、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仪器残骸——似乎是逃生舱的残存部件。她的动作精准而迅速，带着一种外科医生处理复杂创伤般的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体力的严重透支和内心的不平静。
她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那尊如同魔神般狰狞的异变之躯，只是一件需要处理的复杂“机械”。
“别动。” 莉亚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体内的能量回路混乱得像被星舰引擎碾过的电路板。核心熔毁度超过87%，结构强度濒临崩溃。任何剧烈动作都可能让你像颗脏弹一样炸开，顺便带走我。”
叶尘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更加嘶哑难听的“嗬嗬”声。
莉亚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意图，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缓缓站起身，转了过来。
她的脸依旧带着几道未完全愈合的划痕，血迹干涸成暗褐色。那只完好的深褐色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光芒和无法掩饰的疲惫。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叶尘体表的裂痕和污秽，落在他腰腹间那块搏动着的、布满裂痕的暗银结晶核心上，眉头紧锁成一个死结。
“这里…是那颗星球残骸内部。” 莉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抬手指了指周围的暗银色穹顶和地面，“你的失控冲击撕裂了外壳，我们被吸了进来。外面…是归墟核心风暴区，暂时出不去。”
她的目光扫过叶尘那双燃烧着暗银与混沌光焰的“眼窝”，没有任何恐惧，只有深深的凝重和一丝…**复杂**。
“薇奥拉…消失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在我被牵引进来之前，看到她…燃烧殆尽。囚徒意志退走，但归墟核心…被某种力量污染了。”
薇奥拉…牺牲了。
叶尘混沌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冲垮了麻木！腰腹间的结晶核心猛地剧烈搏动了一下！体表的裂痕瞬间扩大，暗银色的“血液”渗出速度加快！
“控制住！” 莉亚厉声喝道，手中瞬间多了一根闪烁着不稳定蓝光的金属探针！针尖对准叶尘结晶核心的一条主要裂痕！“不想现在就炸成碎片，就给我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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