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在脚下延伸,又在身后湮灭。
叶尘跋涉于星图指引的轨迹,每一步都踏在荒芜与死亡的边界。意识深处,那片由父亲生命点燃的星海虚影缓缓旋转,冰冷而精确。他不再看向身后化为死域的故土,目光只锁定星图中距离最近的那个光点——一处位于莽莽群山深处的幽邃裂谷,星图标注其散发“微薄生机”,如同绝望沙漠里标注的、可能干涸的水洼。
他需要休整,需要彻底压制腰腹间那道不断“渗血”的噬痕。凌逍引导的“噬疮”之法,如同饮鸩止渴,每一次炼化囚徒烙印都伴随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力量增长和对湮灭侵蚀的抵抗。但这过程缓慢而凶险,他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一个能让他短暂喘息、不被外界威胁惊扰体内凶兽的角落。
群山沉默,如同巨兽的骸骨。植被稀少,多是扭曲盘虬、覆盖着灰白苔藓的枯木怪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稀薄、惰性、带着金属腥味的灵气,吸入肺腑,非但不能滋养,反而如同砂砾摩擦着干涸的经络。这地方,生机稀薄得可怜。
七日后。
叶尘站在一道巨大裂谷的边缘。狂风在谷底呼啸,卷起灰白的尘雾。裂谷深不见底,两侧峭壁陡峭如刀削斧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如同凝固的污血。谷底深处,隐隐传来沉闷的、如同地脉呻吟般的隆隆声。
就是这里。星图标注的“生机”节点。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腰腹间的空洞传来熟悉的、刀绞般的寒意,皮肤下的暗紫漆黑纹路微微搏动。他调动起丹田内被凌逍意志梳理过的那股微弱却凝练的混沌能量——源自炼化噬痕所得,混合着噬空之种的本源与囚徒烙印的湮灭特性,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流动的暗银紫色泽。
这股力量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双腿,如同在冻土上铺设一层薄冰。他纵身跃下!
风在耳边凄厉嘶吼,裂谷的黑暗迅速吞噬头顶的光线。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侧暗紫色的岩壁在视野中拉成模糊的线条。就在重力即将把他狠狠拍在谷底的前一刹——
嗡!
暗银紫色的能量瞬间在脚底爆发!形成一层极薄、却异常坚韧的力场!
砰!
并非硬着陆的撞击,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踩入粘稠泥沼的触感。力场与谷底坚硬的、同样覆盖着暗紫色晶粒的地面接触,发出滋滋的侵蚀声。叶尘身体微沉,卸去下坠的巨力,稳稳站定。
谷底比想象中宽阔。光线昏暗,只有高处狭窄的一线天透下惨白的天光。空气更加冰冷稀薄,带着浓重的尘埃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脚下的地面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暗紫色的、如同巨大藤蔓干枯后形成的粗糙“地衣”,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脆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裂谷深处。
那里,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穹窿般的空间。空间中央,无数粗壮到令人心悸的暗紫色藤蔓如同巨蟒般虬结缠绕,盘踞成一座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巢穴”!藤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类似鳞片的暗紫色角质层,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它们并非完全枯死,一些藤蔓的末端,如同垂死的触手,深深扎入四周的岩壁和地面,缓慢地、贪婪地汲取着地脉中那稀薄而惰性的灵气。
“噬空藤…” 叶尘瞳孔微缩。星图中标注的微弱生机,源头竟是这些玩意儿?它们散发出的湮灭波动,虽然远不如囚徒烙印纯粹,却带着同源的气息,冰冷、贪婪、死寂。
噬空藤母巢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几根垂落在巢穴边缘、如同休眠巨蟒般的藤蔓,微微蠕动了一下,覆盖的角质鳞片开合,发出细微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沙沙声。一股带着警告意味的、更加清晰的湮灭气息弥漫开来。
危险。但并非不可抗拒。这些藤蔓似乎处于一种极深的沉眠状态,活性很低。
叶尘目光扫过巢穴边缘。在那些巨大藤蔓的缝隙间,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的暗紫色晶簇。晶簇内部流淌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正是那种惰性、带着金属腥味的灵气凝结体。数量不少。
能量源。虽然品质低劣,蕴含的惰性灵气对普通修士如同毒药,但对他而言,却可能成为炼化噬痕、补充混沌能量的“柴薪”。
他没有贸然靠近母巢核心。体内噬空之种在感应到同源气息后,搏动明显加快了几分,带着一种本能的吞噬渴望。腰腹间的噬痕也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同类气息刺激。
他屏息凝神,将凌逍引导的那股暗银紫色混沌能量覆盖全身,形成一层极淡的内敛光晕,最大程度隔绝自身气息。同时,意识沉入丹田,以残存的意志竭力安抚、压制着躁动的噬空之种。
如同行走在沉睡巨兽巢穴边缘的窃火者。叶尘每一步都踩得极其缓慢、轻盈,避开那些看似休眠的巨大藤蔓,目标锁定离巢穴核心稍远的一处晶簇堆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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