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永恒的凝固。
深渊之底,粘稠的死水重归万古的沉寂,如同墨玉般包裹着中央那具悬浮的躯壳。张猛——或者说,承载着混沌核心的容器——如同沉眠于时光琥珀中的太古遗骸。体表覆盖着混沌灰白的角质层,如同最古老的岩石,冰冷坚硬,毫无生命应有的温度与波动。那条深灰色的触须右臂自然蜷曲,与左臂一起垂落身侧,如同某种深海巨兽褪下的化石残肢。他双目紧闭,面容平静得令人心悸,仿佛意识已彻底消散,融入了这片永恒的终结之地。
唯有识海深处。
那里已非烈阳照耀的疆域,而是一片缓慢旋转的……**混沌星云**!
星云的核心,两个无法用形态描述的“点”完美重合,散发着绝对的、超越理解的平衡之力。围绕着这个核心,无穷无尽的混沌能量粒子,如同被无形巨手梳理过的星河尘埃,遵循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缓慢、稳定、永恒地……**旋转**着。
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雕琢核心那“点”的存在,使其更加凝实,更加……**具象**?不,并非具象,而是向着某种超越“形态”的终极“存在”……**坍缩**、**凝聚**。
在这绝对平衡的混沌星云运转下,张猛这具躯壳内所有外在的冲突、痛苦、意志的争夺,都彻底平息、消融。邪婴的暴戾、蚀骨的怨毒、果实的污染、归墟的死寂……一切属性的力量都被分解、同化,化作了最纯粹、最本源的混沌粒子,成为了星云运转的“燃料”与“基石”。
他不再有“张猛”的个体感知,不再有痛苦或喜悦,甚至不再有“存在”的强烈意识。他如同化作了这旋转星云本身的一部分,一个承载着孕育过程的……**器皿**。一种冰冷、稳定、超越生死的……**永恒感**,笼罩着这深渊之底的孤寂存在。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也许是弹指一瞬,也许是沧海桑田。
然而,就在这仿佛永恒的凝固中——
嗡!
星云核心,那两个重合的、无法描述的“点”,极其极其微弱地……**同步搏动**了一下!
这搏动并非源自外界刺激,更像是核心孕育的“存在”雏形,在混沌星云运转积累到某个临界点时,自发的……**胎动**!
随着这一下微弱的搏动——
整个缓慢旋转的混沌星云,其运转的速度……**极其极其细微地……加快**了一丝!
那核心重合的“点”,其散发出的绝对平衡之力,似乎也因此……**凝实**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分!
而张猛那混沌灰白、如同石雕般静止的躯壳,其胸口处那极其微弱的起伏,也随之……**稍稍明显**了一点点。
这变化是如此微弱,如此缓慢,在这死寂的深渊中几乎无法察觉。但它确实发生了。如同死水微澜,昭示着这永恒的凝固之中,某种超越理解的……**孕育**,正在……**加速**!
***
九嶷云台,青灰色悬空石楼。
石楼在持续的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窗外的景象如同末日画卷:巨大的城墙裂缝中,粘稠的归墟死水如同巨兽的污血,持续不断地喷涌,冲刷着崩塌的建筑和绝望奔逃的生灵。曾经悬于云端的仙苑楼阁,此刻如同折翼的巨鸟,裹挟着燃烧的灵力碎片和修士的残骸,接二连三地轰然坠入下方化作炼狱的城区。天空被火山灰、污秽灵气和法则崩坏的光流染成一片浑浊的暗红,刺耳的崩塌声、爆炸声、临死的惨嚎声交织成绝望的末日交响。
石楼内,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石床上,凌逍的眼皮早已闭合。他静静躺着,如同与身下的石床融为一体。覆盖在薄毯下的胸膛,随着极其缓慢、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外界的末日崩塌,不过是扰人清梦的尘埃。
他的“目光”,或者说那超越感知的“注视”,并未停留在窗外毁灭的城邦,也未投向下深渊底那正在孕育混沌的容器。
而是……落在了石桌上。
那张粗糙的石桌,那只豁口的粗陶盆。
盆中,那株曾生机勃勃、托举过黄金果实的番茄幼苗,此刻已彻底……**枯萎**。
翠绿坚韧的茎干变得枯黄、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干尸。顶端那三片曾流转淡金边晕的叶子,早已蜷缩、焦黑、碎裂,化作了盆中泥土上薄薄的一层黑色粉末。曾经弥漫石楼的草木清香,被窗外飘入的烟尘焦糊味彻底取代。
唯有盆中那湿润的泥土,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湿意**。
凌逍的“注视”,平静地扫过这枯萎的植株,扫过那承载过黄金果实的虚空位置,最终……落在了陶盆中央,那被枯萎根须勉强覆盖的泥土深处。
那里,埋藏着……**一粒**。
一粒极其微小、带着褐色斑点、早已失去所有光泽的……**番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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