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逍的身影在茅屋门口消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一丝涟漪。那扇被村民狂热愿力浸染得微微发烫的柴门,在他消失的瞬间,仿佛失去了某种无形的支撑,缓缓地、无声地自行关闭,隔绝了屋外惨白的天光,也隔绝了村口那如同污浊浪潮般汹涌而来的狂乱信仰。
茅屋内,光线骤然昏暗下来。
唯有角落处,那个包裹着小土狗的暗绿色金属茧,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祥的幽光!
失去了凌逍的压制,茧衣表面那些混乱的吞噬纹路如同彻底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流转、纠缠、勒紧!暗绿色的金属光泽越来越深沉,几乎化为墨绿,茧衣本身在纹路的疯狂压缩下,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被内部狂暴的力量撑裂!
一股原始、凶戾、带着无尽贪婪的饥饿气息,如同无形的浓雾,从茧内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茅屋!这气息冰冷而混乱,仿佛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饕餮凶兽,在饥饿的驱使下,正于这狭小的茧壳中……缓缓苏醒!
它对屋外村民的狂热愿力毫无兴趣,那驳杂污秽的“食物”早已被它本能地摒弃。它渴望的,是更纯粹、更强大的能量本源!是刚才那撕裂苍穹的空间风暴残留的规则碎片!是伪神【山君】崩解时散逸的山林精魄!是昨夜被它吞噬、此刻正在它体内深处躁动不安的异种能量核心!
茧衣剧烈地震颤起来!如同一个被烧开的水壶,内部积蓄的恐怖压力正疯狂地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村口,狂热达到了顶点。
李老汉的嘶吼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山神显圣!伪神伏诛!天光重现!此乃我青石镇无上荣光!山神大人定是选中此地为道场!我等当以身为祭,以魂为引,为山神大人筑起永恒神坛!”
他猛地抽出腰间一柄生锈的柴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枯瘦的手臂上狠狠一划!
嗤!
暗红的鲜血瞬间涌出!他没有包扎,反而将流血的手臂高高举起,任由鲜血顺着枯槁的手臂流淌滴落,在身前肮脏的土地上汇集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以我之血!献祭山神!求神坛永固!护佑苍生!”李老汉的声音因失血和狂热而嘶哑变形,如同厉鬼的嚎叫。
这疯狂血腥的举动,如同最后一剂猛药,彻底引爆了村民们被恐惧和盲目支配的神经!
“献祭!为山神献祭!”
“筑神坛!永恒神坛!”
村民们状若疯魔!有人学着李老汉的样子,用石头、碎瓦片划破自己的手臂、额头!有人抓起地上混着血污的泥土,疯狂地涂抹在自己脸上、身上!有人甚至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衣物!鲜血与污泥混合,痛苦与狂喜交织,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始祭礼图景!
更加污浊、更加粘稠、混合了血腥味和疯狂意念的愿力洪流,如同决堤的泥石流,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地冲击、浸染着村西头那座紧闭的茅屋!茅屋墙壁上泛起的暗红色污秽光晕越来越亮,越来越粘稠,如同活物般蠕动,甚至开始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吮吸般的“滋滋”声!整座小院所在的空间,都在这污秽愿力的锚定下,隐隐产生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凝固”感,仿佛正在被强行拖拽、凝固成一块巨大的、肮脏的琥珀!
张猛被裹挟在疯狂的人群边缘,手臂也被飞溅的碎石划破,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加入那自残的血祭。他看着那座被暗红光晕包裹、如同地狱入口的茅屋,又看看身边彻底癫狂的村民,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猛地抱起地上一个因惊吓过度而哇哇大哭的幼童(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村口、远离茅屋的村落边缘逃去!
莽莽群山深处,距离青石镇数十里外的一处无名幽谷。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凌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谷底一片相对平坦的岩石上。脚下是潮湿的青苔和零星的蕨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气和水汽,与青石镇那污浊血腥的气息截然不同。
他微微蹙眉,不是因为环境,而是清晰地“感知”到,随着自己的移动,青石镇村口那股污秽狂热的愿力洪流,其锚定的“目标”瞬间模糊、失效了!
茅屋墙壁上那层暗红色的污秽光晕如同失去了目标的毒蛇,骤然变得混乱、黯淡!正在强行“凝固”空间的力量也瞬间溃散!那如同吮吸般的“滋滋”声戛然而止!
村民们的狂热祭拜瞬间卡壳!李老汉高举着流血的手臂,脸上的疯狂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和恐慌:“山……山神大人的气息……怎么……淡了?神坛……神坛不稳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所有村民。他们献祭了鲜血,付出了痛苦,神坛却要崩塌了?
凌逍没理会身后青石镇的混乱。他站在谷底,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只有几缕惨白的光束从枝叶缝隙中投下,在潮湿的岩石和蕨类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谷中寂静,只有溪水流淌的潺潺声和偶尔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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