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如墨的尸臭混合着泥土的血腥,沉甸甸地压在青石镇的断壁残垣之上。数十具残缺的、扭曲的尸骸,如同被无形丝线提着的木偶,僵硬而执着地迈动着腐烂的肢体,从村外的修罗场一步步挪向村落。它们空洞的灰白眼眶死死“锁定”着村西头那座茅草小院,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腐肉拖拽地面的“噗嗤”声,以及那无声却汹涌的、亵渎死亡的怨毒意念。
这景象,比妖狼的凶残更令人胆寒,比毒瘴的诡异更让人绝望。刚刚才从瘴气巨蟒的袭击中逃出生天的村民们,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连骨髓都冻透了。瘫软在地的李老汉,甚至忘记了呼吸,浑浊的老眼只剩下那一片蠕动的死亡阴影。
祠堂里,那把嗡嗡低鸣的锄头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更加纯粹、更加邪恶的威胁。锄刃上原本渐趋平复的混乱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再次剧烈地闪烁、波动起来!锄身又开始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带着警惕和……一丝本能厌恶的嗡鸣。村民那微弱下去的祈愿,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重新点燃,带着更深的恐惧,再次冲击着它脆弱的灵性核心。
“吼——!”一声不似犬吠、更像是某种压抑的、低沉的兽吼,猛地从村西头响起!
是那只小土狗!
它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凌逍的茅屋门口,小小的身躯紧绷,原本蓬松的黄色毛发根根炸起,如同愤怒的刺猬!乌溜溜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懵懂或沉静,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而暴戾的金色火焰!它死死盯着村口方向那步步逼近的尸骸群,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如同水波般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威压并不宏大,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质层面的、绝对的压制!那些被邪法驱动、毫无生气的尸骸,动作竟齐齐一滞!它们空洞的眼眶似乎“看”向了小土狗的方向,那汹涌的怨毒意念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礁石,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紊乱!
茅屋内,凌逍的目光从指尖下化为粉末的石子上移开,落在了门口如临大敌的小土狗身上。那冰冷的、因蚀骨最后疯狂而升腾起的漠然,稍稍缓和了一丝。
“吵。”他对着门口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衣袖灰尘般,屈指一弹。
一道无形无质、纯粹到极致的“静”之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无声地扫过整个青石镇。
村口,祠堂里那把即将再次被村民祈愿引爆、陷入狂暴混乱的锄头,锄刃上剧烈闪烁的光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瞬间稳定下来,重新归于内敛的低沉嗡鸣。锄身停止了颤抖,仿佛被按下了强制休眠键。村民心中翻腾的恐惧和疯狂的祈愿,如同被投入了冰湖,瞬间冻结、平息,只剩下一种茫然的、冰冷的麻木感,大脑一片空白,连思考都变得迟滞。
整个青石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静”。
风停了。
呜咽声消失了。
尸骸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也停止了。
连弥漫的尸臭,似乎都被这股无形的“静”所凝固,不再扩散。
只有小土狗身上那燃烧的金色火焰,依旧在无声地跳跃,成为这片死寂中唯一鲜活的色彩。
这股“静”,并非冻结时间,而是强行压制、剥离了此方空间内一切“非自然”的躁动、意念和能量波动。它只作用于那些被外力强行扭曲的存在——失控的愿力、疯狂的祈愿、邪法驱动的尸骸怨念、以及即将暴走的锄头。
小土狗身上的金色火焰跳动得更加炽烈了。它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或者,这“静”的领域,本就是为它接下来的行动扫清了干扰的战场。
它小小的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
这一次,它的出现,直接挡在了尸骸大军的最前方!距离最近的一具尸骸,只剩下半截身子,拖着腐烂的肠子,离它不足三尺!那空洞的灰白眼眶,倒映着小土狗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冰冷的眸子。
没有试探,没有咆哮。
小土狗只是再次张开了嘴。
同样的,一个小小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洞”在它口中成型。
但这一次,这“黑洞”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不再是吞噬瘴气时那种“囫囵吞枣”的吸力,而是一种……绝对的、规则层面的“抹除”!
无声无息。
那具距离最近的半截尸骸,连同它拖拽的腐臭肠子,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雪人,从接触“黑洞”吸力的前端开始,瞬间崩解、湮灭!没有过程,没有残渣,仿佛它存在的概念本身被彻底否定、从画布上直接擦除!甚至它身后弥漫的那一小片浓郁尸臭,也随着它的消失而一同被“抹”得干干净净!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小土狗的身影在尸骸群中快得如同瞬移闪烁的黄色光点!每一次闪现,必定出现在一具尸骸的正前方,小嘴一张,黑洞浮现,目标消失!它的动作精准、高效、冷酷到令人窒息!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只有一片片无声无息的空白,在蠕动的尸骸群中迅速蔓延、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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