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撕裂青石镇的黄昏,如同地狱的号角吹响在人间。村口稀疏的篱笆在三十七头铁背妖狼的冲击下,脆弱得像孩童堆起的沙堡。碗口粗的木桩被硬生生撞断,碎木屑四溅!腥风裹挟着尘土,卷着枯叶,率先灌入村中,带来令人作呕的、浓得化不开的野兽膻臭和血腥气。
“妖狼!是铁背妖狼!”村口了望台上的老猎人王瘸子只来得及嘶吼出半句,一支闪烁着幽绿寒芒的冰锥便撕裂空气,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喉咙!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腐朽的木架上,王瘸子瞪圆了眼睛,身体软软地从数丈高的了望台栽落,砸在村口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青石镇。
“娘——!”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刚从自家门缝探出头,便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一头壮硕如牛犊的妖狼撞碎了她家的柴门,猩红的兽瞳锁定了这团鲜嫩的“肉食”,涎水如瀑布般淌落。它后肢肌肉贲张,正要扑出,一道土黄色的闪电猛地从旁边窜出!
是凌逍院子里那只小土狗!
它体型还不到妖狼的膝盖,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速度?它像一颗弹射的泥丸,狠狠撞在妖狼扑出的前腿上!力道小得可怜,连让妖狼趔趄一下都做不到,却成功吸引了这头凶兽的注意。妖狼低吼一声,利爪带着腥风拍下,眼看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拍成肉泥!
千钧一发!一道灰影从斜刺里冲出,是隔壁的猎户张猛!他双目赤红,手里紧握着祖传的、据说掺了点寒铁的猎叉,用尽全身力气刺向妖狼的腰腹!这是狼类最脆弱的部位!
“当啷!”
火星四溅!猎叉的尖端刺在妖狼暗青色的皮毛上,竟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脆响!那皮毛坚韧得超乎想象,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巨大的反震力让张猛虎口崩裂,猎叉脱手飞出!妖狼吃痛,凶性更炽,猛地扭身,巨口张开,腥臭的热气几乎喷在张猛脸上,森白的獠牙对准了他的脖颈!
“阿猛!”张猛的妻子李秀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想推开丈夫。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茅屋之内,一片死寂。
凌逍面朝墙壁,薄毯随意搭在身上,呼吸均匀悠长,仿佛外面惊天动地的惨烈厮杀、濒死的哀嚎、野兽的咆哮,都只是遥远地方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
他闭着眼,眉头却微微蹙起。
并非因为恐惧或同情。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烦躁。像正在欣赏一首勉强能入耳的乡间俚曲时,突然被尖锐的噪音打断。
他的“视野”并未关闭。村中的混乱如同清晰的画卷铺展在识海:
- 张猛挡在妻女身前,面对妖狼的血盆大口,肌肉因绝望而绷紧到极限。
- 李秀娥扑出的身影带着决绝的悲怆。
- 小土狗被妖狼爪风扫飞,撞在土墙上,呜咽着蜷缩成一团。
- 村东头,几个试图用火把驱赶狼群的汉子被一道冰锥射穿胸膛,火焰迅速被狼爪踏灭。
- 那头额生银焰、体型格外庞大的头狼,正蹲踞在村口断裂的了望台残骸上,冰冷的猩红兽瞳扫视着整个屠宰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呼噜声,带着一种残酷的满足感。它灵魂深处那个阴冷的、带着恶念的印记,正随着杀戮的进行而微微发亮,贪婪地汲取着什么。
烦躁感在凌逍心底堆积。像一粒尘埃落进平静的水面,扰乱了那来之不易的、由汗水、泥土和阳光构筑的短暂安宁。
他翻了个身,薄毯滑落一角。屋外,张猛甚至能看清妖狼喉咙深处蠕动的血肉,腥臭的涎水滴落在他脸上。
“吵死了……” 凌逍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带着浓重的、被打扰睡眠的不悦。
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
靠立在茅屋角落的那把锄头,锄刃上沾着的新鲜泥点,骤然亮了一下!一道微不可查的、非金非石的奇异光泽瞬间流过整个锄身,快到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
下一秒,锄头消失了。
不是破碎,不是飞走,是彻彻底底、毫无征兆地从它原本存在的位置“抹除”了。原地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瞬间平复。
村口,张猛闭上了眼,等待利齿撕裂血肉的剧痛。妻子李秀娥的哭喊近在耳边。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灵魂深处的“静”,毫无征兆地降临!像一块无形的、巨大的寒冰,瞬间冻结了这片空间的一切喧嚣!
咆哮的妖狼、飞溅的鲜血、燃烧的火把、村民的哭喊、孩童的尖叫……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连风都凝固了!那只扑向张猛、獠牙距离他脖颈只有半尺之遥的妖狼,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琥珀包裹,定格在半空中!它猩红的兽瞳里,狂暴的杀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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