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缇骑们效率极高,破坏力也极强。一箱箱的金银被粗暴地撬开,倾倒在地上,黄白之物在阳光下反射出诱人而冰冷的光芒;珍贵的字画被随意从墙上扯下,甚至有些在争抢中被撕破;精美的瓷器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跌落在地,摔得粉碎;仆妇丫鬟身上值点钱的首饰也被毫不客气地撸了下来,扔进大筐里……
混乱之中,人性的贪婪如同阴暗角落里的苔藓,悄然滋生。
一个面相精明的皇城司小旗,在指挥手下搬一个沉重紫檀木柜时,手“不经意”地在柜子深处飞快地一掏,一个温润的小物件滑进了他的袖袋。他脸上不动声色,继续吆喝着。
另一个书吏,在登记一尊赤金打造的弥勒佛像时,手中的毛笔“不小心”在佛像背后蹭了一下,留下一点不起眼的墨迹,随即又在账簿上飞快地记下“金佛一尊,背部有损”。旁边监督的皇城司百户瞥了一眼,嘴角撇了撇,没吭声。
还有一个负责清点库房绸缎的缇骑,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卷了一匹最上等的蜀锦塞进了自己宽大的裤腰里,鼓鼓囊囊,走路姿势都变得有些别扭。旁边同伴看到了,挤眉弄眼地偷笑,也没人揭穿。
这些小动作,如何逃得过陈承安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鹰隼般的眼睛?他啃完了苹果,把果核随手一扔,正好砸在那个裤裆塞了蜀锦的缇骑屁股上。那缇骑吓得一哆嗦,差点摔倒。
“啧,瞧你那点出息!”陈承安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院子,“贪?人之常情!老子当年在边军,摸尸首的时候也顺过几块碎银子买酒喝!”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一脚踢开一个挡路的破瓷瓶,环视着那些动作瞬间僵硬、眼神躲闪的缇骑和书吏们,脸上的痞笑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冰冷:
“但是,都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陈承安带出来的兵,贪,可以!但得懂规矩!小打小闹,顺个金瓜子、揣块玉佩,老子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就当是陛下赏你们的辛苦钱!”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刀出鞘,森寒刺骨:
“可谁要是敢把手伸长了,敢私藏大宗的逆产不上报,敢他娘的克扣那些孤儿寡母的活命钱,或者——”
陈承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钢针,狠狠刺向那些缩在角落、哭得梨花带雨、惊恐万状的李氏女眷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敢对府里的女眷动手动脚,起了什么腌臜心思!老子不管他是谁的人,以前立过什么功!老子认得你,老子手里的刀——可不认得!”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前院死寂一片。连那些哭泣的女眷都吓得捂住了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所有缇骑和书吏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们毫不怀疑这位爷说到做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没散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承安的话,也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就在此时,后院方向传来一声女子凄厉至极的尖叫,紧接着是男人的怒骂和撕打声!
“放开我!畜生!你们这群畜生!放开我女儿!”一个中年美妇的哭喊撕心裂肺。
“滚开!老东西!能被老子看上,是她的福气!”一个粗鲁嚣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和少女绝望的呜咽。
陈承安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后院一处偏僻的厢房门口。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皇城司百户(并非陈承安嫡系,是临时抽调来的),正粗暴地将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按在墙上,一只大手撕扯着少女单薄的衣衫,少女奋力挣扎哭喊,旁边一个试图保护女儿的中年美妇被他一脚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那百户淫笑着,正要进一步动作。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是刀剑出鞘,而是陈承安那蒲扇般、布满老茧的大手,如同拍苍蝇般,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那百户的太阳穴上!
那力量之大,超乎想象!
众人只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那百户嚣张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球如同死鱼般猛地凸出!他壮硕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厢房坚实的墙壁上!
“轰隆!”墙壁都似乎震动了一下,簌簌落下灰尘。
那百户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七窍流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气绝身亡!红的白的,从碎裂的颅骨处缓缓渗出,触目惊心!
整个后院,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少女劫后余生的啜泣和中年美妇压抑的呻吟。
陈承安甩了甩手上沾染的些许红白之物,脸色冰冷如铁,看都没看那具还在抽搐的尸体。他走到那吓傻了的少女和受伤的美妇面前,脱下自己那件沾满血污的麒麟服外袍,粗鲁但小心地盖在少女身上,挡住了她裸露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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