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懒洋洋地拂过庭院,吹得那株老槐树新抽的嫩叶微微晃动,也吹动了廊檐下竹躺椅上那条咸鱼一般懒散着躺着之人额前散落的几缕碎发。
十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武安侯如今变得懒洋洋地天天躺着,对于外面的闲言碎语也不在意,朝堂上的事情他摆出一副懒得过问的样子,实际上对于工部天工院的研发进度丝毫没有怠慢,如今过了十年,那些战争重器研发已经接近尾声。下一步,是时候彻底接手皇城司了。
十年的发展,让陈氏的天下商会完成了布局,原本雷家是天下第一商会,如今表面上还是,但实际上比拼实力,雷家已经彻底被陈承安的天下商会比了下去,只不过天下商会的所有经营活动许多都隐藏了起来,世人只知道天下第一楼,并没有想到天下商会还有镖局、听风茶楼、白云城烈酒、马车这些产业。
陈承安在这十年当中,悄悄布局了许多矿山,都在悄悄开采当中。
一切都发展得很好,但是陈承安一直没能突破到轮回境。
此刻的大少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竹椅里,像一滩化了的泥。粗布衣衫洗得发白,随意裹在身上,衣襟微敞,露出底下皮肤,那并非寻常修士刻意淬炼出的精铜色泽,而是温润内敛的玉质光晕,隐隐有宝光流动,却又不显山露水。他闭着眼,呼吸悠长得近乎停滞,胸膛随着那微不可察的起伏,引动着庭院里稀薄的灵气形成极其缓慢、肉眼几乎难辨的涡旋,无声无息地渗入他每一寸肌理,温养冲刷着脏腑百骸。
紫府之内,景象截然不同。一颗浑圆无瑕、大如龙眼的金丹悬浮在中央,沉静地缓缓自转。它通体剔透,宛如最纯净的琉璃熔铸,又内蕴着难以言喻的磅礴星辉。金丹表面,道韵天然形成的玄奥纹路流转不息,每一次转动,都引动紫府虚空微微震颤,散发出沛然莫御的圆满气息。这气息本该直冲霄汉,却被主人那副懒散到骨子里的皮囊死死锁住,一丝一毫也不曾外泄。
天灵境十重天巅峰!内外通透,金丹天成。只差一步,碎丹成婴,立地轮回。
这一步,他躺了整整十年,硬生生躺平了天灵境所有的沟壑与山峰,躺到了前无古人的圆满境地。可那层薄如蝉翼、却又坚逾神铁的桎梏,始终横亘在金丹之上。碎丹?谈何容易。万千推演,无数秘法,他都来来回回地在脑海中反复尝试,甚至不惜以身试法,结果除了把自己搞出了一身伤之外,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身体深处的几处破而后立带来的更加坚固。
他没办法问别人,因为这里不是华夏,唯一能问的只有老爷子,老爷子说,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就成就元婴达到轮回境了。不过老爷子对于自己的宝贝孙子还是很关心,跟他说来日方长,天灵境巅峰需要很久才会到,让他耐心等着就是,然后又说了一通玄之又玄的“机缘未至”,要么就是语重心长的“道心还需磨砺”。
陈承安听了,撇撇嘴,你都造化境了,竟然还骗小孩子!我这里早就天灵境巅峰了好不?
道心?陈承安心里嗤了一声。躺着磨炼了十年灵气,锤炼了十年脏腑,这心还不够“磨”的?他只觉得,那所谓的“碎丹”契机,就像故意躲着他似的。
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小心翼翼地被人推开一条缝。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探了进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先是谨慎地扫视了一圈,确认那条“咸鱼”还在原处“挺尸”,才像只灵巧的狸猫般溜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朴素的食盒。
“承安哥哥。”
这个小丫头叫做林瑶是陈福从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孤儿,陈承安见他机灵可爱,便带在了身边,每日除了去皇家灵药园听陆大儒讲课之外,就给陈承安当丫鬟。
此刻她的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做贼心虚的甜糯,“该…该用午膳了。”
躺椅上的人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胸腔那悠长的起伏节奏依旧。
林瑶早已习以为常。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躺椅旁的石墩边,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灵谷粥香气飘散出来。她一边麻利地摆好碗筷,一边忍不住又偷偷瞄了师兄一眼。十年了,少爷这“躺功”越发精深,府中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哥哥……”林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了口,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刚才路过听风阁,好像…好像听见几个护卫在跟那里说话,又提到你了。”她顿了顿,观察着陈承安的反应——毫无反应。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模仿着那些长老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十年了!十年啊!就算是块顽石,也该被灵气冲开窍了!咱们侯爷,资质悟性都是顶尖的,偏偏……唉!’”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竹椅上的“咸鱼”呼吸节奏依旧平稳,仿佛老僧入定。
林瑶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太师又来过了,还说……说您这‘躺’着修炼的法子,前所未闻,终究是…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他老人家说…说让您去皇家园林后山坐忘峰试试,盘坐清修,或许…或许能触动那一丝突破的契机?”她说完,赶紧闭上嘴,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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