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风口浪尖之上,风暴的中心——武安侯陈承安,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没有乘胜追击,没有继续在刑狱系统清洗门阀党羽,没有立刻去碰那烫手山芋般的皇城司进而躲在里面,更没有如往日那般蜗居在自己的侯府。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挟大胜之威,即将在朝堂上掀起更大波澜时,他却仿佛突然偃旗息鼓了,仿佛是一种示弱,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行为让所有人摸不清头脑。
正月十六,工部衙门那扇尘封已久、象征着尚书权威的正堂大门,在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注视下,被缓缓推开。
陈承安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工部官袍,没有前呼后拥,只带着几个同样穿着工部小吏服饰、但眼神精悍的亲随实为暗部精锐,其中一人更是生的人高马大,那身工部小吏的袍服硬是被他穿出了短打扮的农夫感觉。
这位装说的小吏是厉天行,如今的厉天行已经破境,彻底稳固了天灵境的修为,他在陈承安征求想去哪个衙门做个闲散的官职的时候选择了跟随陈承安左右,他想拜师,并以陈承安弟子的身份自居。
陈承安不想收一个不喜欢炼丹的人做徒弟,但是厉天行坚持,也只好先暂时这样了,只不过陈承安一直没有承认厉天行的徒弟身份,不是陈承安清高,而是陈承安自己也是第一次修行,在修行的路上,他不会教徒弟。
不得不说,荀彧挑人的眼光真的很绝,原本陈承安想挑选几名孔武有力的护卫的,这样一来,等会儿清理工部的那些杂碎,起码气势能足一些。可是荀二狗完全是从战力方面考虑的,挑的全是精锐,结果挑选的这几个人战力绝对没问题,可惜他忽略了这些人的气质,即便是穿上了工部的衙役官袍,但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北市街边趴活的那群人。
一行人平静地走了进去。积年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蛛网遍布,桌椅蒙尘,一派破败景象。工部留守的几个底层小官胥吏,早已得了风声,战战兢兢地跪在院中迎接,头都不敢抬。
“都起来吧。”陈承安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这荒废已久的衙门,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挂着“营造司主事”木牌、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吏身上。此人是工部硕果仅存、未被门阀完全收买或排挤走的几个老实技术官员之一,姓鲁,为人耿直,精通营造。
“鲁主事,”陈承安走到他面前,“陛下旨意,重建天工院。此乃工部当下第一要务。营造图纸、物料清单、匠人名册,所有前期筹备卷宗,半个时辰内,送到本官值房。”
“是…是!尚书大人!”鲁主事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光芒,连忙躬身应下,颤巍巍地快步离去。
陈承安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向属于工部尚书的那间最大、也最是积满灰尘的值房。他挽起袖子,没有叫下人,竟亲自拿起角落的笤帚,开始清扫起来。灰尘扬起,落在他的官袍上,他却浑不在意。
虽然陈承安可以施展一个清风咒,这里就会变得干干净净,然而他要隐藏修为,他要做一事情让人看,那就不得不亲自提起扫帚打扫。
而打扫的深意就是打扫,表达的意愿也是打扫。
这反常的举动,如同一个无声却响亮无比的信号,迅速传遍了京城。
“武安侯…去工部衙门坐堂了?”
“还…还亲自扫地?”
“重点是天工院!他真要大张旗鼓搞那个天工院?”
“周珰刚倒,王允他们刚被抓,他不趁机去皇城司夺权,不去刑部安插自己人,反而跑去收拾那个烂摊子一样的工部?搞什么天工院?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惊愕,不解,嘲讽,猜疑……种种议论在门阀之间迅速流传。
“哼!不过是色厉内荏!连诛三司,看似威风,实则是捅了马蜂窝!他这是怕了!怕我们全力反扑,所以躲到工部去避风头!”
“不错!天工院?一个空架子!耗费钱粮的无底洞罢了!他想搞,就让他搞!正好牵制他的精力!待我们缓过气来……”
“不可大意!此子狡诈如狐!此举必有深意!他在工部,反而更易接触营造、军械、乃至漕运河工等要害!需得盯紧了!”
门阀的掌权者们惊疑不定,一面加紧串联,一面将更多的目光和精力,投向了工部和那个刚刚开始清理废墟的天工院旧址。陈承安在工部衙门的一举一动,每天见了哪些匠人,调阅了哪些卷宗,甚至午饭吃了什么,都被人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飞速传递到各个府邸的密室里。
天工院,成立于大周王朝开朝伊始。
最初人族与魔族的战争取得胜利,一大部分人优秀的人族修士通过通道去往天元界,人族便成了下界。
经过了几百年以后,天元界的修士们修为越发高深,而处于人间界的普通人族和修士则是因为那些人带走了太多的人族积蓄,变得越发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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