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弘并非庸才,初时的狂喜过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先锋部队失去联系,鹰愁峡方向传来的斥候回报也石沉大海。左右卫军“溃败”的路线过于规整,丢弃的物资也透着诡异。然而,左右卫军残部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诱惑,以及部下因连番“胜利”而高涨的、近乎盲目的士气,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贪婪与焦躁最终压倒了谨慎。“顾老儿技穷矣!定是军心彻底溃散!传令,加速追击,直捣野狼谷,擒杀顾雍者,赏万金,封万户侯!”袁弘咬牙下令,驱动着被分割开来的先锋部队,一头扎进了野狼谷预设的陷阱之中。
他的中军主力,则被伏波将军死死钉在了鹰愁峡前,进不能与先锋汇合,退路亦被骁骑营的游骑不断骚扰、切断。数万大军被巧妙地分割成互不相连、各自为战的三块:陷入死地的先锋、被扼住咽喉的中军、以及后方更远、同样陷入混乱和包围的殿后部队。信息隔绝,补给断绝,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军士兵中蔓延。袁弘虽坐镇中军,凭借强横的天灵境修为暂时稳定阵脚,数次试图以个人武力强行突破鹰愁峡,皆被伏波将军指挥的军阵和地利所阻,剑气纵横虽撕裂了地面,却无法撼动那铁桶般的防御。他如同一头被铁笼困住的凶兽,空有撼山之力,却无处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在无形的绞索中渐渐窒息。
顾太师立于高坡,遥望野狼谷方向升起的示警烽烟,知道袁弘先锋已入彀。鹰愁峡方向传来的震天喊杀声与灵力碰撞的波动,也显示袁弘主力正被牢牢锁住。大局已定,只待收网。他捋须颔首,紧绷的心弦稍松,正欲下令各部收紧包围,逐步压缩叛军空间。
突然,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疾驰而至,滚鞍下马,声音带着急切:“报——太师!‘夜枭营’急报!他们在执行切断任务时,于野狼谷西南五十里外的‘黑松林’,发现小股精锐骑兵活动踪迹!观其旗号与行事风格…疑似…疑似是陈副帅的龙骧军残部!”
“龙骧军?!”顾太师心头猛地一跳,陈承安小子,怎地如此鲁莽?那袁弘可是好相与的?
“再探,密切关注黑松林动向!重点查探陈老爷子是否在军中,若有有任何异动,火速来报!”顾太师沉声下令,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计划似乎出现了微妙的偏差,而这偏差的中心,却是让他紧张不已的陈承安。“承安,你可莫要有任何闪失啊!”
他隐隐感觉到,最终擒获甚至可能重创袁弘的关键,或许并不在自己这堂堂正正的围困之局,反而落在了这颗计划之外的“棋子”身上。
“承安小子…你究竟…在谋划什么?还是说,你已经被卷入了这风暴的中心?”顾太师心中默念,一丝期待与更深的担忧交织浮现。野狼谷的绞杀场,似乎要迎来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闯入者了。
征北军左右卫军“残兵”丢盔弃甲,旗帜散乱,沿着崎岖的山路,仓惶向野狼谷方向“逃窜”。景象狼狈不堪,极大地助长了叛军的骄狂之气。张莽一马当先,率领先锋部队紧追不舍,心中充满了建功立业的狂热。‘什么朝廷精锐,陈承安一死,全成了土鸡瓦狗!今日必擒顾老狗!’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待后方袁弘中军主力完全跟上,只想着一鼓作气吃掉眼前这块“肥肉”。
野狼谷,名不虚传。两侧是陡峭的、怪石嶙峋的山崖,谷底狭窄曲折,仅容数骑并行。此刻,谷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更添几分诡异。当张莽的先头部队完全涌入谷中时,异变陡生!
“轰隆!轰隆隆——!”
两侧山崖上,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预先埋设的炸药被引爆!巨大的石块、燃烧的滚木如同山崩般倾泻而下,瞬间将谷口和谷中狭窄处堵死!滚落的巨石砸在叛军队伍中,顿时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惨叫声响彻山谷!
“有埋伏!快撤!” 张莽魂飞魄散,嘶声大吼。但为时已晚!谷口已被落石封死,后路断绝!
“放箭!” 一声冷酷的命令从山崖上传来。
刹那间,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飞蝗,从两侧山崖的密林和岩石缝隙中暴射而出!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覆盖了整个谷底!无处可躲的叛军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盾牌在混乱中被丢弃,或者根本来不及举起。鲜血瞬间染红了谷底的积雪和泥泞。
“举盾!结阵!向两边山上冲!” 张莽挥舞着大刀,试图组织抵抗。但山势陡峭,伏兵居高临下,箭矢、滚石、火油弹连绵不绝。每一次冲锋都被无情地打退,留下满地尸体。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迅速缠绕上每一个叛军士兵的心头。刚才的骄狂荡然无存,只剩下面对死亡的无边恐惧。张莽目眦欲裂,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亲兵,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中计了!是顾老狗的毒计!陈破山…你们在哪里?!’
就在野狼谷伏击打响的同时,袁弘的中军主力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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