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沉入墨蓝色的海平面,磐石城巨大的轮廓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愈发森然厚重。巨大的灰白色岩石城墙历经风雨,沉默地矗立在海岬之上,背靠险峻山崖,面朝波涛汹涌的北海,只有一道狭窄的“龟背门”连通内外。城门厚重如闸,此时正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轧轧”声。城楼上火把次第燃起,巡逻兵卒的身影在垛口间晃动,警惕地扫视着城外那条蜿蜒狭窄的、通往城门的上坡甬道。
玄岩领着陈承安和雷虎等核心将领,伏在离城门约两百步外一片嶙峋的礁石阴影里。咸腥的海风带来城墙上隐约的交谈声和铁甲摩擦的铿锵。
“龟背门戌时三刻落锁,非有紧急军情或持有都尉以上令牌,绝不开门。”玄岩的声音压得极低,竖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甬道两侧有暗哨,城墙上有三处强弩射口,正对着下方通道,一旦有变,交叉攒射,神仙难逃。”
陈承安目光如鹰隼,快速扫过城门结构、守卫分布、火光映照的范围。他眉头微锁,强攻此门,无异于飞蛾扑火。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玄岩,这个玄龟族的卧底,既然能带他们来到这里,必有后手。
玄岩没有言语,只是伸出粗壮的手指,无声地指向城墙下方,靠近波涛汹涌的海岸线一侧。那里,城墙巨大的基座深深扎入礁岩之中,常年被狂暴的海浪拍打侵蚀,在贴近海面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黑黢黢的、被浪花不断冲刷的洞口,大小仅容一人勉强钻入。洞口附近布满湿滑的苔藓和海藻,浪花拍击礁石发出巨大的轰鸣,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
“龟族旧道。”玄岩的声音带着海水的回响,几不可闻,“废弃多年,潮水半入,尽头……是城内废弃的‘海牢’排水口。”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通往他族人曾受屈辱之地的秘径。
陈承安眼中精光暴射!天无绝人之路!
“雷虎,带五十好手,随玄岩入洞!清除海牢守卫,控制出口!”陈承安语速飞快,声音带着斩钉截铁的寒意,“其余人,准备火油、猛火雷!待信号,直扑粮仓!”
“遵命!”雷虎眼中凶光一闪,点了五十名最悍勇机敏的战士,如同择人而噬的豹子,悄然滑下礁石,紧跟着玄岩,无声无息地没入那冰冷黑暗、不断有海浪倒灌而入的狭窄洞穴。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海浪的咆哮是唯一的背景音。陈承安伏在冰冷的礁石上,一动不动,目光死死锁住那巨大的磐石城。城楼上的火光依旧,巡逻的身影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千年。磐石城靠近海岸线、被巨大阴影笼罩的城墙根下,一处极其隐蔽、被乱石和茂密海草掩盖的角落,猛地亮起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般的绿光!一闪,再闪,三闪!
玄岩的信号!
成了!
陈承安猛地从礁石后长身而起,惊蛰剑铿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寒光映亮了他眼中沸腾的杀意!
“惊雷营!”他低吼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目标,粮仓!点火!焚尽贼粮!”
“杀——!”压抑了许久的低吼,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三千道身影从礁石阴影、沟壑海草中猛然暴起!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兵刃与甲胄摩擦的沙沙声,汇聚成一股沉默而致命的洪流,沿着玄岩先前指示的、避开主要巡逻路线的阴影地带,朝着磐石城深处、那被重重保护的粮秣重地——城西“积谷仓”,狂飙突进!
城内的宁静被瞬间撕裂!
“什么人?!”
“敌袭!有敌袭!”
“快!城西!城西方向!”
惊恐的呼喊、示警的铜锣声、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撕破了磐石城虚假的平静。然而,陈承安的突袭太快、太猛,选择的路线更是刁钻诡异!惊雷营如同三千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这座“磐石”最柔软的腹部!
当一队仓促集结的守军衣衫不整地冲上通往积谷仓的主街时,迎接他们的,是惊雷营前锋泼洒出的密集如雨的淬毒弩箭!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狭窄的街道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尸体堵塞了通路。
雷虎浑身浴血,如同地狱杀神,带着五十名同样杀气腾腾的部下,从海牢方向杀透重围,与陈承安的主力在积谷仓那巨大无比、由整块山岩开凿而成的库区前轰然汇合!仓区大门紧闭,厚重的包铁木门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仓墙上,数十名守军正惊慌失措地张弓搭箭。
“破门!”陈承安厉喝,剑锋直指!
数名力士扛着临时拆下的沉重撞木,在盾牌的掩护下,怒吼着冲向仓门!
“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巨兽的心跳,每一次都震得仓墙上的守军肝胆俱裂。箭矢零乱地射下,却被盾牌和惊雷营精准的反击箭矢压制。
“顶住!快发信号!求援!”仓墙上,一个守仓校尉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带着绝望的变调。他身边,一个信号兵哆哆嗦嗦地点燃了一支尾部带着红焰的响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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