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陈承安再次偷偷溜出了大营。
这次他认准方向,身体如一缕青烟融入夜色,向着沼泽的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龙骨精华再沼泽东南方向的一片大泽当中,大泽的水有剧毒,还有一只鳄鱼大妖盘踞,陈承安也不敢大意,麒麟化作纹身静静地附着在其手臂,一人一兽打起十二分精神,悄悄地潜了过去。
陈承安的《混沌羽化经》里的确有五行遁术,但是陈承安一般不敢太过放肆地使用遁术,这东西犀利是犀利,只不过受到的限制也不少。
那大妖修为不弱,与天灵境相比也不遑多让,更何况这里是其主场,金色巨龙的骨架就在大妖的洞府内,被其当做宝贝一样护在中央。
陈承安欲取龙骨精华就必须得将绝大的巨龙骨架整体搬走,寻个安静场所进行炼化,取其精华,很考验修士的耐性和手段。
夜色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沉压在剧毒沼泽之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腥的腐败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锈蚀的铁屑,刺得肺叶隐隐作痛。脚下,漆黑的水泽无声流淌,偶尔鼓起一个污浊的气泡,“啵”地一声裂开,散发出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水面之下,隐约可见扭曲盘结的根系和森森白骨,不知是何种倒霉妖兽的遗骸。
陈承安如同一缕真正融入黑暗的烟气,紧贴着水面飞掠。他屏住呼吸,将《混沌羽化经》运转到极致,周身气息收敛得涓滴不漏,连脚下踏过腐水时,也只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瞬间平复的涟漪。手臂上,麒麟纹身微微发烫,传递来一种高度戒备的凝重感,细密的鳞片纹路在皮肤下隐隐搏动,如同另一颗警惕的心脏。
越是深入这片死寂的泽国东南,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便越是沉重。并非来自某个具体存在的凝视,而是弥漫在每一寸污浊空气、每一滴毒水里的恶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自己体内血液奔流的微弱声响在耳鼓中放大。
蓦地,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隐隐透出一片朦胧的轮廓。
那是一座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岛屿”?不,更像是某种难以名状、半沉没在毒沼深处的活物躯壳。它由无数扭曲、粗粝的深褐色岩石构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滑黏腻的墨绿色苔藓和滑腻的菌类,不断向下滴淌着浑浊的黏液。在这座庞大“岛屿”的中心,一个深邃、仿佛通往地狱的巨口不规则地张开,边缘是层层叠叠、如同巨大牙齿般参差不齐的嶙峋怪石,洞口深处,幽绿与惨白混杂的磷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这就是巢穴。
陈承安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手臂上的麒麟纹身瞬间灼热得近乎刺痛,一种源自古老血脉的强烈警兆疯狂示警——危险!极致的危险!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洞口正面,攀上那滑腻湿冷的“岛”壁,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游移。指尖触碰到那覆盖着厚厚黏液的岩石,竟传来一种怪异的、微弱的搏动感,仿佛指尖之下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某种沉睡巨兽缓慢跳动的脉管。这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终于,他潜入了那巨口般的洞窟深处。
洞窟内部的空间超乎想象的庞大,弥漫着浓得呛人的腥腐气息。洞壁并非岩石,而是暗红近黑的、不断蠕动收缩的肉质结构,上面布满粗大虬结、如同巨大血管般的脉络,粘稠的深色液体在脉管中汩汩流动,发出沉闷的声响。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粘稠的、不断蠕动冒泡的淤泥,无数形态扭曲、被侵蚀得只剩骸骨或半融化肉块的妖兽残骸点缀其中,如同地狱的装饰。
而在这片活体地狱的中心,在那不断搏动、散发幽绿磷光的巢穴核心之上,盘踞着此行真正的目标。
那具庞大得令人窒息的巨龙骨架。
骨骼呈现出一种历经万载岁月侵蚀却依旧不朽的暗金色泽,每一根骨头都如同精金浇筑,在幽绿磷光的映照下,流转着神秘而沉重的微光。巨大的头骨高昂着,空洞的眼窝仿佛仍残留着生前的威严与不甘。蜿蜒的脊椎、张开的翼骨、粗壮的四肢……构成一具完美而震撼的死亡图腾。
然而,这具神异的骨架并非独立存在。无数条粗壮、黏滑、如同巨大触手般的暗红色肉质藤蔓,从巢穴核心那搏动的肉壁上延伸出来,深深地、牢牢地缠绕在巨龙骨架的每一处关键节点上——脊柱、翼骨根部、四肢关节、甚至每一根巨大的肋骨!这些藤蔓如同巨兽的神经束和血管,死死地将骨架“钉”在巢穴核心上,彼此融合纠缠,仿佛骨架已成为这活体巢穴生长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更诡异的是,那些缠绕的肉质藤蔓末端,深深刺入龙骨深处的地方,正缓慢地、贪婪地汲取着龙骨中残存的、微弱如萤火的淡金色流光。每一次汲取,那核心搏动的幽绿磷光就强盛一分,同时整个庞大的巢穴都会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咕噜”声,如同巨兽在睡梦中满足的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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