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窑址内,万籁俱寂,唯有那碗龙泉青瓷中的清水,仍在无声诉说着一场跨越千里的共鸣。
白桃的指尖轻轻抚过掌心那枚温润的玉钥,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正从玉石深处缓缓渗出,如涓涓细流,润泽着她的肌肤,直抵心脉。
这层极淡的温光,肉眼几不可见,却是药王宗典籍中记载的“愿力回流”之象。
它意味着,散落四方的七位守护者,他们的心志已穿透重重阻碍,与她这位新的承愿者达成了最深层次的同频。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祖父白景明笔记里的一句批注,字迹飞扬,力透纸背:“声可伪,形可易,唯脉动难瞒。”
是了,脉动。
那是生命最本源的节律,是神魂与肉身之间最诚实的契约。
白桃目光一凝,从随身的药囊中拈出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
她左手平伸,右手精准地将三枚银针依次刺入自己右腕的寸口穴。
此乃“引血定律法”,通过刺激脉经的起始之所,校准自身气血运行的细微偏差,使之达到一种绝对纯净的“基准”状态。
针入的瞬间,一股清冽之气沿着经络逆流而上,她随即闭目凝神,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沉入到一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通路之中。
这是药王宗历代承愿者用以远程诊脉、传递药性的“药驿线”,一条唯有心志相通者方能感知的灵犀之道。
与此同时,陆九正蹲在窑口透进的微光下,仔细翻检着从日军据点缴获的一份工用地图。
他的手指顺着图上那条连接新京与南京的铁路线缓缓移动,眉头越锁越紧。
地图上,用红圈标注了三个新增的临时站点,旁边用日文写着“临时监听所”,并附有设备清单:高频拾音器、赫兹感应仪……甚至还有一套德制的心电描记设备。
“他们在录‘活人心跳’。”陆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他们抓了艮位守护者,就是想拿一个活生生的‘样本’,把他的生物节律数据完整地拓下来,然后用仪器模拟伪造出八脉共鸣的假信号。”
周砚闻言,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他虽然精通典籍,但对这种现代科技的阴毒用法却感到一阵心悸:“如果……如果他们成功了,会怎么样?”
陆九的眼神变得异常凝重:“如果机关被假的信号骗过,触发了错误的陷阱,那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这枚玉钥本身是有‘灵性’的。一旦它感应到虚假的共鸣并做出回应,就等于被‘欺骗’了一次。根据卦象原理,‘兑为泽,为毁折’,一次错误的沟通就可能导致玉钥产生‘信任错觉’,其内部的感应机理会永久性地闭锁、失灵。”
话音未落,窑洞深处的白桃猛然睁开双眼,额角已沁出细密的冷汗。
“不行,”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能再让他们测下去了。”
她的目光落在之前用过的那枚“兑宫传信铃”上。
这一次,她没有摇响它,而是迅速起身,从角落里取出一个小瓷碗,倒入半碗带来的陈醋,又从一个油纸包里捻出一撮艾草燃烧后的灰烬,均匀地撒入醋中。
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后,一碗气味奇特的混合液便配好了。
白桃将那枚古朴的铜铃整个浸入碗中。
这是药王宗一种名为“抑音养韵”的古法,利用酸与碱的瞬间反应,中和并转化铃身内部因长期震动而残存的声波能量,使其从显性的“声”,转化为一种隐性的、类似于人体经络中“潜气”的震动。
这种震动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却能通过特定的媒介,直接作用于人的心神。
片刻后,她将处理过的铃铛捞出,用布巾擦干,郑重地放在周砚的掌心。
“周砚,从今晚起,你代我守这盏‘心灯’。”她的声音严肃而郑重,“每夜亥时三刻,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用你的拇指,沿着铃身上的‘兑’字纹路,轻轻摩挲一圈。记住,不求发声,只求传意。”
周砚感受着掌心铜铃传来的、带着微麻的奇异触感,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这已不仅仅是一件器物,而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与责任。
是夜,远在千里之外的新京。
戒备森严的日军“文化统制本部”地下密室内,那位身着华贵军服的仪官正一脸狂热地指挥着技术人员,将被捕的艮位守护者牢牢固定在仪器架上。
各种电极贴满了老者衰弱的身体,他想提取最原始、最纯粹的脑波与心律数据。
“开始注入微量兴奋剂,我要他最巅峰状态的节律波动!”仪官厉声命令道。
然而,针剂尚未推入,监测主屏幕上,代表八卦方位的八条波形曲线,突然毫无征兆地跳出了一组异常波动!
“警报!警报!侦测到外部强信号源!”一名技术员尖叫起来。
仪官一把推开他,死死盯住屏幕。
那不是来自仪器架上那个人的信号,而是从遥远的东南方——金陵的方向,凭空传来了一组完整得不可思议的八脉同步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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