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无声地流淌。
食堂里人声鼎沸,午餐高峰期的喧嚣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打菜窗口排着长队,餐桌上坐满了人。
收餐区,水汽蒸腾,三位蓝色罩衣的阿姨——王姨、李姨、赵姨——正埋首于巨大的水池和堆积如山的碗碟中。水流哗哗,手臂起落,动作麻利而机械。
一切看起来……正常。忙碌,嘈杂,充满烟火气。
时间跳到了十二点三十九分五十秒。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塑料椅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去。来了,快来了。那个时间点……我快要出现了!
屏幕上,人流在收餐区前短暂地稀疏了一下。就在这个间隙——
十二点四十分零三秒。
一个穿着米白色通勤衬衫、深色西裤的身影(那就是我!)端着一个光洁的餐盘,步履轻快(在监控视角下,那步伐甚至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仓促)地走进了收餐区的画面范围,朝着回收台走去。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了!眼睛死死盯住屏幕,身体前倾,像一张拉满的弓!
几乎就在我的身影(屏幕上的“我”)踏入收餐区特定范围、距离回收台还有大约两米远的瞬间——
嗡!
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瞬间贯穿了整个画面!
前一秒还在各自忙碌的三道蓝色身影,动作整齐划一地、如同被同时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骤然停滞!
王姨搬动沉重蒸饭盘的手臂,凝固在半空,盘沿倾斜的角度固定不变。
李姨握着钢丝球正在摩擦油污的手,停在污渍上方,手套上的泡沫正缓缓滴落。
赵姨低垂着头清点餐盘的动作完全僵住,手指还搭在盘沿上。
时间,在监控冰冷而清晰的记录下,发生了精确到毫秒的凝固!水流声仿佛在那一刻被静音,周围嘈杂的人流背景成了模糊的虚影。整个收餐区,只有那三道瞬间僵直的蓝色身影,构成了一个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静帧画面!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三道僵直的身影,以完全同步的速率和角度——
猛地抬起了头!
王姨沉重的身躯迅捷地转正!
李姨沾满油污的脸抬了起来!
赵姨低垂的头颅完全扬起!
三张脸,没有任何表情过渡,如同三张被瞬间扯掉了所有伪装的面具,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将视线死死地投向了同一个焦点——正在走向回收台的、屏幕上的“我”!
高清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们的眼神。
王姨的眼神厚重、浑浊,像两块吸饱了脏水的旧抹布,沉甸甸地压过来。
李姨的目光锐利、冰冷,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探究,像手术刀一样,仿佛要切割开皮肉,审视内里的构造。
赵姨的眼神最是空洞,却又最是骇人,像两口深不见底、连光线都能吞噬的古井,里面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没有表情。没有交流。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
只有一种纯粹的、专注到令人灵魂颤栗的凝视!那种凝视,冰冷、粘腻、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如同三把无形的冰锥,隔着屏幕和时空,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脏!
屏幕上的“我”对此毫无察觉!那个身影依旧步履轻快(在监控视角下显得如此愚蠢和脆弱),走到回收台前,放下餐盘,甚至似乎还含糊地点了下头(一个多么无谓的动作!),然后,毫无留恋地转身,快步走出了食堂大门。
就在“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食堂门口监控范围外的同一瞬间——
仿佛暂停键再次被按下,只是这次是“播放”。
凝固的画面瞬间解冻!
王姨停滞的手臂猛地发力,将沉重的蒸饭盘“哐当”一声摞上消毒车!
李姨手里的钢丝球再次疯狂摩擦起来,发出刺耳的“嚓嚓”声,力度大得惊人!
赵姨清点餐盘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水流声、碗碟碰撞声、洗刷声……所有的背景噪音瞬间重新涌入,填满了刚才那片令人窒息的真空。她们重新变回了忙碌的、机械的、淹没在食堂日常噪音里的背景板。仿佛刚才那几秒钟的集体凝视和动作凝固,从未发生过。
监控录像无声地继续播放着后面无关紧要的画面。
监控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机器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像垂死者的喘息。
我僵在椅子上,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刹那彻底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流回心脏,撞击出沉闷欲裂的巨响!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粘腻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停滞了!
是真的!
铁证如山!
那瞬间的动作凝固!那整齐划一的抬头!那冰冷粘腻到极致的凝视!那精确到毫秒的“播放”与“暂停”!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臆想!不是幻觉!不是同事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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