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域的空气,与九域任何一处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混杂着硫磺的灼热气息与陈腐血腥的独特味道,甫一吸入肺腑,便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感顺着喉管往下钻,仿佛连骨髓都要被这股寒意冻结成冰。
抬头望去,天空始终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暗紫色云层,不见日月,唯有一轮轮廓嶙峋的巨大残月悬于天际,月表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像是被某种巨力撕裂的伤痕,投下的光辉冰冷而诡异,将大地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淡紫色调,连风中都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哀嚎,像是无数冤魂在这片土地上游荡。
李惊玄与夜姬并肩踏入的,便是魔音域边陲的一座小城 ——“哀风城”。
城中建筑皆以当地特有的黑石垒砌而成,石块表面粗糙不平,棱角锋利如刀,风格粗犷而狰狞。
墙体上随处可见风蚀留下的深刻沟壑,纵横交错,宛如一道道凝固的伤疤,让整座城池的建筑看起来像一头头沉默蛰伏的远古巨兽,匍匐在这片贫瘠龟裂的土地上,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街道上往来的魔族稀疏零散,无论男女老少,皆生着一双标志性的紫色眼眸,那眼眸深处或藏着警惕的寒光,或透着麻木的空洞,他们行走时脚步轻悄得近乎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让整座城池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
两人沿着凹凸不平的黑石街道前行,最终寻了一家看似还算齐整的客栈投宿。客栈的招牌早已褪色,只依稀能辨认出 “黑蝠” 二字,门前悬挂着一串风干的兽骨,骨头表面泛着暗沉的光泽,在哀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发出 “咔哒、咔哒” 的轻响,像是某种诡异的倒计时。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酒水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客栈大堂空旷冷清,只有几张缺角的木桌随意摆放着,桌面满是划痕与污渍。
店主是个身材佝偻的魔族老者,脊背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一双紫眸浑浊不堪,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雾。
他正用一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满是划痕的柜台,动作迟缓得如同生锈的木偶,仿佛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两间上房。” 李惊玄的声音打破了大堂的沉寂,他目光扫过老者,随口多问了一句,“店家,可知‘魔主宫’在何处?”
话音刚落,那老者擦拭的动作猛然一滞,抹布 “啪嗒” 一声掉落在柜台上。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浑浊的眼底深处骤然掠过一丝极致的恐惧,那恐惧如此浓烈,几乎要冲破他眼底的灰雾溢出来,仿佛 “魔主宫” 三个字是什么能召唤死亡的禁忌咒文。
他慌忙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木头,急促地说道:“不…… 不知道!两位客官,小老儿只是个开店的,哪知道那些大人物的地方,您…… 您别再问了!”
李惊玄的 “窃火之眼” 悄然运转,淡金色的微光在眼底一闪而逝,清晰地捕捉到老者体内那本就微弱的气息在一瞬间剧烈收缩,如同遇到烈火的冰块般迅速黯淡,连他的心跳都骤然加快,脉搏紊乱得几乎要停止 —— 这是生命受到极致威胁时才会有的本能反应,绝非单纯的畏惧所能解释。
夜姬湛蓝色的双眸微微一眯,眼尾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因此降低了几分温度。只要再往前半步,那老者恐怕就要身首异处。若非李惊玄暗中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此刻大堂里怕是已经溅满了鲜血。
“知道了。” 李惊玄语气平淡,仿佛并未察觉任何异常,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袋灵石,轻轻放在柜台上,灵石碰撞的清脆声响让老者的身体又抖了一下。
随后,他便带着夜姬转身,径直走上二楼的客房,留下那老者仍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木门 “吱呀” 一声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也将那股压抑的气息暂时挡在了门外。
夜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她周身属于天妖帝女的强大气场瞬间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桌椅上的木纹都仿佛在这股气场下微微扭曲。
她踱着步,裙摆曳地,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不悦:“看见了?这就是你执意要来的魔族。连‘魔主宫’三个字都不敢提,分明是内部出了大问题,怕是正被那些所谓正道伪君子们摁在地上打,连头都不敢抬!这种连自身都难保的货色,还指望他们做盟友?简直是笑话!”
她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不耐,“还不如直接去幽魂域,冥鬼族那老头子虽然脾气古怪,但至少还算个信守承诺的,总比在这里看一个老头发抖强!”
她的不满,表面上是针对魔族的懦弱,实则源于某种更深层的情绪。那双绝美的蓝色眼眸紧紧盯着李惊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质问,仿佛在说:你明明知道魔音域可能有你认识的人,却还是非要来这里,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些旧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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