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午后,汤山鸦雀岭的薄雾已散,秋日的阳光透过树梢,在新筑的战壕上投下斑驳光影。陈砚刚在主峰指挥帐篷里敲定完迫击炮阵地的调整方案,就见周明轩匆匆掀帘进来,手里攥着个军用水壶,语气带着几分急促:“团长,师部的通讯兵来了,说吴师长亲自来视察阵地,已经到山脚下了!”
陈砚心里一动——吴剑平这时候来,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将日军侦察兵缴获的地图叠好揣进怀里,对周明轩说:“通知石刚、王锐和林大夫,各阵地做好准备,别出岔子。”说着,便快步往山脚下迎去。
刚走到官道入口的土雷区,就看到一队骑兵顺着山道上来,为首的正是吴剑平,一身少将制服笔挺,腰间佩着指挥刀,身后跟着参谋处长和两名卫兵。看到陈砚,吴剑平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两侧的战壕,眉头微蹙:“陈石,听说你们抓了日军侦察兵,还摸清了他们的进攻计划?我来看看你们的防线,别是纸上谈兵。”
“师长说笑了,都是弟兄们实打实拼出来的。”陈砚侧身引路,指着脚下的土雷区,“您看,这是我们在官道入口埋的土雷,分三层,外层是触发式,中层是拉发式,内层是专门对付坦克的重型土雷,用炸药包和碎石混合做的,能炸断履带。”
吴剑平翻身下马,走到土雷区边缘,蹲下身仔细观察。只见枯草下隐约露出藤蔓引线,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引线藏得倒是隐蔽,可要是被鬼子的工兵发现,岂不是白费功夫?”他伸手碰了碰藤蔓,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
“师长放心,我们在引线周围埋了些细树枝,上面绑着铜铃。”石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铜铃,“鬼子工兵要是想剪引线,一碰树枝,铜铃就响,我们在山上的观察哨能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直接拉发土雷,让他们有来无回。”说着,他还演示了一下,轻轻拉动藤蔓,远处的观察哨立刻传来一声短促的哨音——是约定好的预警信号。
吴剑平点点头,没再多说,跟着陈砚往半山腰的重机枪阵地走去。刚到阵地前,就听到“哒哒哒”的枪声,两名老兵正进行试射,子弹落在官道的标记处,扬起细小的烟尘。重机枪被树枝和茅草伪装得极好,从山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火力点。
“这位置选得不错。”吴剑平趴在岩石后,用望远镜观察,视野里能清晰看到官道500米内的景象,“从这里开枪,鬼子过了转弯处就是活靶子,跑都跑不掉。”他回头看向陈砚,“弹药够吗?别到时候打一半没子弹了。”
“够!”王锐提着账本赶过来,声音洪亮,“师部补充的2000发重机枪弹、500颗手榴弹,都按阵地分好了,每个重机枪位留了300发备用弹,藏在旁边的山洞里,随用随取。”他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您看,这是明细,一笔笔都记着呢,没敢浪费一颗子弹。”
吴剑平扫了眼账本,字迹工整,条目清晰,心里的顾虑又少了几分。他起身往主峰走去,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训练场上传来“呼喝”声。循声望去,只见岩松正带着几十名士兵操练近战,一半人持苗刀,一半人端着上刺刀的步枪,两两一组对抗,动作利落。
阿吉正和一名汉族老兵对练,他先挥苗刀劈向老兵的步枪,逼得对方后退,趁势前刺,苗刀精准顶住老兵的胸口,动作一气呵成。“好!”周围的士兵齐声喝彩,连吴剑平身后的参谋处长都忍不住点头。
“这是我们新练的战术,把苗刀的劈砍和刺刀的突刺结合起来。”陈砚解释道,“日军的三八大盖加刺刀比我们的枪长,近战容易吃亏,这么练了之后,弟兄们不仅能防,还能主动反击,淞沪的时候要是有这战术,能少牺牲不少人。”
吴剑平走到训练场边缘,示意岩松过来。岩松握着苗刀上前,敬礼道:“师长!”吴剑平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对岩松说:“来,跟我过两招,让我看看你们的战术到底行不行。”
岩松愣了一下,随即握紧苗刀,摆出防御姿势。吴剑平挥刀直劈,动作迅猛,岩松侧身躲开,苗刀顺势斜刺,直指吴剑平的手腕。吴剑平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赶紧收刀格挡,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五六招,岩松始终没落下风,最后还借着一个侧身,苗刀轻轻顶住了吴剑平的腰侧。
“停!”吴剑平收刀,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好小子,身手不错!这战术确实管用,比单纯用刺刀灵活多了。”他看向陈砚,语气里多了几分认可,“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看来周世昌没骗我,你确实是个带兵的好料子。”
一行人接着往主峰西侧的地下医院走去。林晚正带着医护兵整理药品,看到吴剑平进来,赶紧迎上前:“师长,这是我们的地下医院,分急救区、换药区和重伤员区,备了50包磺胺、200条止血带,还有些贵州带来的草药,能治外伤和疟疾。”她指着角落里的担架,“这是我们用藤蔓和木板做的简易担架,轻便,往山上运伤员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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