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11日午后,战后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尽,蕴藻浜的河风里混着血腥与泥土的味道。陈砚蹲在战壕边,手里拿着一根断成两截的汉阳造枪管,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战场——三十多具覆盖着粗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战壕后方,其中五具是3营的弟兄,他们的草鞋还沾着泥,怀里有的揣着家人的照片,有的攥着没吃完的糙米饼,再也没机会回到贵州。
“营长,伤亡统计好了。”王锐走过来,声音低沉,手里的小本子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字,“咱们阵亡5人,重伤12人,轻伤18人;鬼子那边,大概阵亡150人,俘虏3人,缴获步枪20支,子弹500发。师部的迫击炮排还在,说愿意留下来帮咱们守阵地。”
陈砚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王锐的肩膀:“重伤员让林护士尽快送往后方医院,轻伤的留在医疗棚,等能打仗了再归队。缴获的步枪和子弹交给赵铁柱,让他分给枪法好的弟兄,尤其是王小宝,那小子今天杀了三个鬼子,是块好料。”
“俺记住了!”王锐应着,转身去找林晚和赵铁柱。
不远处,赵铁柱正带着几个士兵清理战壕里的弹片和碎石,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沾着泥土和汗水,手里的铁锹抡得飞快。看到陈砚走过来,他直起腰,抹了把汗:“营长,这战壕被炸得不成样了,好多地方都塌了,要是鬼子再进攻,咱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陈砚走到战壕边,用脚踩了踩坍塌的泥土,确实松软得很,稍微用力就往下陷。他指着蕴藻浜对岸:“鬼子今天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偷袭,咱们必须连夜加固工事,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咋加固?俺们有麻袋和木板,是商会送来的,还没来得及用。”赵铁柱问,眼里满是期待——他打了半辈子仗,知道工事坚固有多重要,上次要是有像样的掩体,弟兄们也不会死这么多。
“分三步来。”陈砚蹲下身,用刺刀在地上画示意图,“第一,挖排水沟,战壕里积了太多水,得从底部斜着挖向蕴藻浜,把水排出去,不然弟兄们站在泥里,不用鬼子打,自己就先冻坏了;第二,筑掩体,用麻袋装满干土,堆在战壕两侧,至少一米高,能挡子弹和弹片;第三,藏弹药,把缴获的子弹和手榴弹分放在几个隐蔽的弹药点,别堆在一块,免得被鬼子一炮炸了。”
赵铁柱看得认真,时不时点头:“俺懂了!俺这就带弟兄们挖排水沟、筑掩体,保证天黑前弄好!”
“还有,让周明轩过来。”陈砚补充道,“鬼子有侦察机,白天肯定会来侦察,得做些假机枪,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咱们有很多重火力,不敢轻易进攻。”
赵铁柱应着,让身边的士兵去叫周明轩。没过多久,周明轩抱着一捆竹竿跑过来,脸上带着好奇:“营长,您找俺干啥?是不是要做啥新东西?”
“没错。”陈砚指着不远处的竹林,“你带几个弟兄,砍些粗竹竿,裹上黑布,绑上木板当枪托,做十挺假机枪,架在前沿的土坡上,跟真机枪混在一起,让鬼子分不清真假。你之前改装过收音机,手工活好,这活儿交给你,没问题吧?”
周明轩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营长放心!俺保证做得跟真的一样,让鬼子以为咱们有一个机枪连!”
林晚这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草图,是临时医疗点的设计图。“陈砚,我想在战壕后方的土坡上搭个临时医疗点,用木板和麻袋当墙,能挡雨也能挡弹片,离前线近,救伤员方便。”她指着草图上的位置,“就在那里,旁边有棵大榕树,能隐蔽,也不怕鬼子的炮弹。”
陈砚接过草图,看了看位置,确实隐蔽,离前沿只有两百米,伤员送过来不用跑太远。他点头:“好!我让王锐给你调些木板和稻草,再派两个士兵帮忙,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太靠近前沿。”
“我知道。”林晚笑了笑,眼里带着感激——陈砚总是这么细心,不仅关心士兵,也关心她的安全,这让她在残酷的战场上,多了几分温暖。
接下来的一下午,3营防区彻底忙碌起来。赵铁柱带着大部分士兵挖排水沟、筑掩体,铁锹撞击泥土的“砰砰”声、士兵们的号子声,混在一起,格外有干劲。王小宝虽然手臂受了轻伤,却不肯休息,跟着赵铁柱扛麻袋,汗水浸湿了他的灰布军装,却笑得格外灿烂:“赵哥,俺多扛几袋,工事就能快些弄好,下次鬼子来,俺们就能多杀几个!”
王锐则忙着调配物资,一会儿给赵铁柱送麻袋,一会儿给周明轩送黑布,一会儿又给林晚送木板,脚步不停,却没喊一声累。他看着士兵们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高兴——自从陈砚来了,3营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散沙一样的队伍,现在的3营,像一家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拼命。
周明轩带着几个学生兵,在竹林里忙得热火朝天。他们把粗竹竿砍成一米五长,用黑布裹住前端,再用木板钉成枪托,绑在竹竿上,最后在“枪口”处涂些墨汁,远远看去,跟真的捷克式轻机枪一模一样。“你们看,这样鬼子肯定分不清!”周明轩举着做好的假机枪,得意地说,学生兵们也跟着笑,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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