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漫过社区墙头,把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林辰背着帆布包站在宿舍楼下,包的最里层藏着个素色布包 —— 里面是苏晓冉昨天挑的石菖蒲和远志,深绿色的石菖蒲带着清苦的草木香,远志切成了薄透的片。布包上贴张浅黄便签,是她娟秀的字:“药店师傅说石菖蒲剪碎煮通窍效果好,加了两颗去芯莲子压药味,都用温水泡过啦,泡出的水我尝了,不涩。”
“辰儿!等等我!” 胖子的大嗓门从楼道里撞出来,手里拎着个印着碎花的保温桶,桶盖缝里还冒热气,“我妈早上五点就起来磨芝麻糊,说芝麻补肝肾,钱爷爷耳鸣得厉害,吃这个正好养着。苏同学呢?她那煮药的砂锅带来没?”
“在这儿呢!” 苏晓冉的声音跟着飘过来,手里拎着个淡青色小砂锅,锅耳缠了圈浅绿棉布 —— 棉布是她自己缝的,针脚整整齐齐,“这是我姥姥新给的,说煮安神的药最衬。昨天我把石菖蒲和远志分好份了,一份煮一次,省得放多了苦,钱爷爷喝不下。”
三人往公交站走,风里飘着桂花的淡香,裹在身上软乎乎的,像披了层薄纱。苏晓冉把砂锅抱在怀里,跟林辰说社区阿姨的微信:“阿姨说钱爷爷耳鸣快半年了,耳朵里总‘嗡嗡’响,晚上响得更凶,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人说话得凑到跟前,上次社区喇叭喊开会,喊了三遍他愣是没反应,还是李奶奶拽着他胳膊才知道。”
林辰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布包,指尖触到石菖蒲的叶片纹路,想起昨夜翻的老医书,语气很稳:“书里写‘老人耳鸣多是肝肾阴虚、耳窍不通,石菖蒲通窍,远志安神,再按听宫、太溪穴通经络,配合祝由术,能清耳窍’。”
胖子在旁边挠了挠头,憨笑两声:“要不要带点热水?上次孙奶奶头晕那回,不就说先喝点热的舒服嘛。”
“带了,” 苏晓冉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杯口飘着细白热气,“里面是冰糖梨水,梨切得碎碎的,不甜腻。钱爷爷要是觉得菖蒲水苦,兑点正好。”
公交站台上没几个人,就俩挎着菜篮的老人在唠嗑,说哪家的白菜便宜、哪家的萝卜脆。胖子找了个干净石墩子让苏晓冉坐:“你抱着锅别累着,我跟辰儿站着。上次去社区,你鞋沾了露水,凉了一路,这次可别逞强。”
苏晓冉笑了,从包里掏出双浅灰色棉袜,袜口还绣了小云朵:“我穿了两双袜子,不凉。给你也带了双,你脚爱出汗,这个吸汗。”
胖子接过袜子,耳朵有点红,赶紧塞进卫衣兜里:“谢了啊,回去我就穿,正好配我的运动鞋。”
公交来的时候,车厢里很空,靠窗的位置还留着阳光。苏晓冉小心把砂锅放在座位上,怕磕着,又垫了张纸巾;林辰则把装药材的布包揣在腿上,手一直护着,怕被人挤皱。车开起来,苏晓冉翻开小本子,上面画着钱爷爷家的路线,还标了个小耳朵的符号:“阿姨说钱爷爷家在社区西边,门口有棵老桂花树,开花时香得能飘半条街,现在地上还落着层浅黄花瓣。”
林辰凑过去看,本子上还记着菖蒲水的煮法:“水开后放石菖蒲和远志,煮十五分钟,煮到水变浅绿,再放莲子煮五分钟。” 他忍不住笑:“你连莲子放的时间都记着,我都快忘了要加莲子。”
苏晓冉的耳尖悄悄红了,赶紧把本子合上,指尖蹭了蹭纸页:“就是怕弄错了,钱爷爷耳鸣得难受,要是药再苦,他该不愿意喝了。”
到社区门口时,社区阿姨已经在站牌下等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碗小米粥:“你们可来了!钱爷爷一早就坐在桂花树下的小马扎上等,说怕你们找不着。这粥我熬得稀稀的,他牙口不好,能喝小半碗。”
跟着阿姨往社区里走,路上看见李奶奶在院子里扫桂花花瓣,竹扫帚扫过地面,簌簌响。她老远就挥着手喊:“小伙子,姑娘!一会儿来我家拿桂花酱啊!刚腌好的,抹馒头、拌面条都香!”
钱爷爷家果然在社区西边,门口的老桂花树下,落了层浅浅的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钱爷爷坐在小马扎上,穿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棉袄,右耳朵里塞着团洗得发白的棉花,左手攥着个旧收音机,音量开得老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戏词。看见他们来,他赶紧把棉花掏出来,耳朵往他们跟前凑:“你们是…… 社区来的志愿者吧?我耳朵不好,得离近点听,不然跟听蚊子叫似的。”
“爷爷您好,我们是来帮您看耳鸣的。” 林辰凑到钱爷爷耳边,声音放得稍大,又怕吓着他,语气很轻。
钱爷爷点点头,脸上露出笑,皱纹挤在一起:“麻烦你们了,这么远跑过来。我这耳朵,真是熬人,晚上‘嗡嗡’响得睡不着,有时候还觉得耳朵里堵得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听不清人家说话。”
屋里比外面暖和,靠墙放着个旧木柜,柜上摆着个落了点灰的助听器,旁边还有个空药瓶 —— 上次医生开的药,吃了半瓶没效果,就搁那儿了。钱爷爷把他们让到沙发上,还特意把沙发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怕说话听不见:“快坐,我这屋小,别嫌弃。我给你们倒点热水,我嗓门大了点,你们别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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