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符箓在眼前燃烧殆尽,化作点点光斑消散。
那股宏大威严的声音,却依旧在牧尘的魂海中回荡。
老祖召见。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身前的九转青铜炉上,那股细微的震动已经平息。
牧尘将手掌再次贴上炉底那块冰冷的封印石,感受着那份镇压诸天的古老气息。
他的心绪,重新沉静下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石门,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主峰之巅飞去。
太玄宗主峰,名为天权。
此峰不入七十二峰之列,独立于宗门所有派系之外,高耸入云,终年被浓雾笼罩。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灵气就越是粘稠,几乎要化为实质。
它们不再是温润的滋养,反而像水银般沉重,挤压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生灵。
牧尘落在峰顶的平台。
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座样式古朴的石殿,静静矗立在悬崖边缘,仿佛亘古便存在于此。
没有牌匾,没有守卫。
殿门敞开,里面幽深,看不真切。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从殿内弥漫而出,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而是一种“存在”本身带来的压迫感。
仿佛石殿之内,盘踞着一头远古的巨兽。
牧尘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
大殿内空旷得过分,只有几根擎天石柱支撑着穹顶。
他的脚步声在殿内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大殿尽头,一道身影背对着他,盘坐在一张蒲团上。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布袍的老者,须发皆白,身形看着有些佝偻,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凡人。
可牧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心脏却猛地一缩。
他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口幽暗,吞噬着一切光线与神念。
“弟子牧尘,拜见老祖。”
牧尘躬身行礼,声音平稳。
“来了。”
老者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的面容很慈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混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倒映着星辰生灭的古老虚空。
他就是太玄宗的定海神针,慕容天。
“坐吧。”
慕容天指了指面前的另一张蒲团。
牧尘依言坐下,脊背挺直。
“丹药大会的事,我看了。”慕容天开口,声音沙哑而平缓,“很不错,引动天象,炼出灵丹,为我太玄宗开创了千年未有之先河。”
他的语气就像在夸奖一个考了好成绩的后辈,听不出任何异样。
“弟子侥幸。”牧尘低头回答。
“这世上,没有侥幸。”慕容天笑了笑,“你的丹道天赋,万年罕见。”
他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来也巧,你来之前,我正在参悟一个丹道上的难题,困扰了老夫近三百年,始终不得其解。”
来了。
牧尘心神一凛。
“老祖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慕容天浑浊的眼珠动了动,似乎在回忆。
“古籍有载,上古有一种奇丹,名为‘三魂归一丹’,能将修士受损的三魂七魄重新凝聚。其丹方早已失传,只留下一鳞半爪的描述。”
“我宗前辈依据这些描述,耗费千年心血,推演出了一张残方,名为‘凝魄丹’,虽无重聚三魂之能,却也能稳固将散的神魂,功效非凡。”
他看着牧尘,声音悠悠。
“但此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无论用何等品阶的药材,无论控火如何精妙,成丹之后,药效都会在三个时辰内流失七成,如同沙中漏水,无法阻止。”
“牧尘,你对此,有何见解?”
这个问题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炼丹术问题,它触及了丹道法则的层面。
古严穷其一生,也未必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本质。
牧尘的脑海中,【万古丹道】的无数知识瞬间流淌而过。
他立刻明白了。
这“凝魄丹”,与他炼制的“玄元破障灵丹”一样,都源自于对青龙残魂力量的模仿与窃取。
太玄宗的丹道,就像一个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看似华丽,根子上却是空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抬头问道:“老祖,弟子冒昧一问。”
“讲。”
“宗门的丹道,其根基是‘转化’,还是‘创造’?”
慕容天的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
这个问题,问得太刁钻,也太根本。
“有何区别?”他不动声色。
“转化,是以药材本身的药力为砖石,以丹火为熔炉,将其炼化,重组成我们想要的形态。这是术。”
“创造,则是以丹道法则为引,点燃药材中的本源灵性,从虚无中诞生出全新的药理。这是道。”
牧尘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凝魄丹药效流失,并非炼制手法有误,也不是丹方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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