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推开储藏室的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地板上,扬起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像无数细碎的金粉。这里是林雾以前的画室,自从她失踪后,除了定期来打扫的阿姨,很少有人踏足。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旧纸张的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林雾的雪松香水味,清淡却执着,像她本人一样,温柔里藏着倔强。
“听说画具盒还在里面。”沈如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钥匙,金属碰撞声打破了寂静,“她总说这里的光线最适合调颜料,尤其是下午三点的阳光,能让赭石色显出不一样的层次。”
林殊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墙角立着画架,上面蒙着白布,像盖着一个沉默的秘密;墙上钉着几张未完成的素描,线条凌厉,是矿洞的速写,笔触里带着熟悉的张力——林雾画线条时总爱用力压过纸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仿佛要把眼前的景象刻进纸里。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靠窗的旧木桌上。桌上摆着一个磨损的皮质画具盒,边角的缝线已经开了,露出里面的羊毛衬里。林殊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盒面,上面有几道深刻的划痕,是林雾当年学篆刻时,不小心用刻刀划到的。那时她还笑林雾“毛手毛脚”,林雾却瞪她一眼:“这是独一无二的标记。”
“就是这个。”林殊打开画具盒,里面整齐地码着画笔、颜料管和调色盘。最底层压着一把银色的调色刀,刀身不算锋利,却闪着冷光,显然被精心保养过。
她伸手拿起调色刀,指腹立刻触到一片潮湿的粗糙感。凑近一看,刀背上沾着些黑褐色的泥土,颗粒里混着细小的石英砂——那是矿洞深处特有的质地,上周他们在三号废弃巷道采集样本时见过,带着地底的腥气和金属矿的冷意。
“这泥土……”林殊的心跳漏了一拍,忽然想起沈如晦说过,林雾失踪前最后去过三号矿洞,监控拍到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她背着画具盒,走进了巷道深处。
她翻转调色刀,想看看泥土是否新鲜,却在刀刃的反光里,瞥见一个极浅的刻字。
林殊屏住呼吸,把调色刀举到阳光下。光线穿过刀身,那字清晰起来——是个“沈”字,刻得极浅,笔画边缘还带着细小的金属毛刺,显然刻下不久。
这字迹她太熟悉了。林雾写“沈”字时,总爱把最后一竖拉得很长,像一道锐利的锋刃,和沈如晦的名字一样,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上学时林雾给沈如晦写便签,末尾的署名永远是这样的“沈”,张扬又藏着点不好意思的别扭。
“她刻了……沈如晦的名字?”林殊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刻痕,毛刺蹭得皮肤有点痒,心里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林雾失踪后,沈如晦表面上冷静处理线索,实则眼底的红血丝从未消退过,林殊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急,只是把焦虑藏在了分析案情的冷静里。
就在这时,调色刀上的泥土忽然簌簌落下几粒。林殊凑近闻了闻,泥土里除了矿洞的腥气,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那是林雾常用的香水味,清淡却持久,就算混在泥土里,也能辨认出来。
“她是在矿洞里刻下的?”林殊的心脏猛地缩紧,“可她为什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如晦走了进来。“找到什么了吗?”他的声音带着刚跑完外勤的沙哑,下巴上冒出了些胡茬,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林殊举起调色刀,声音发颤:“沈如晦,你看这个!”
沈如晦的目光立刻落在刀身的刻字上。他走过来,接过调色刀,指尖抚过那个“沈”字,指腹的薄茧蹭过毛刺,留下几道细小的划痕。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了这脆弱的线索,眼底却瞬间燃起光亮。
“这是林雾的笔迹。”沈如晦肯定地说,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她刻得很急,你看这最后一竖,明显是手抖了一下——矿洞里应该发生了什么,她没时间慢慢刻。”
林殊凑近看,果然,那竖画的末端有个微小的歪曲,像是刻到一半被打断,又仓促收尾。
“还有这泥土,”沈如晦捻起一粒土屑,“湿度和矿物质成分,和三号巷道的样本完全一致。她在矿洞里留下了这个。”
“可她为什么要刻你的名字?”林殊不解,“无面组织的暗号里,从没出现过单独的名字……”
沈如晦没立刻回答,而是拿起调色刀,对着阳光仔细观察。忽然,他指着刀刃内侧:“你看这里。”
林殊凑近一看,刀刃和刀背的连接处,有一道极细的划痕,组成了一个简单的符号——像个箭头,指向左上方。
“这是……矿洞的方位标记!”林殊瞬间反应过来,“左上方,三号巷道的左支巷!”
沈如晦点头,眼神发亮:“林雾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她刻我的名字,不是暗号,是怕别人捡走这把刀——除了我,没人知道她写‘沈’字的习惯。这箭头,才是真正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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