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画像仪的蓝光在林殊脸上流动,她指尖悬在触控屏上,一点点勾勒出林雾的轮廓。屏幕里的人像渐渐清晰——齐耳短发,嘴角有颗极小的痣,眼神里带着点桀骜的笑,正是林雾十七岁时的模样。
“这里,眉峰再锐一点。”林殊轻声说着,指尖加重力道,屏幕上的眉毛立刻挑起一道锋利的弧度,“她总爱挑眉,尤其是跟沈如晦抬杠的时候,好像全世界就她占理。”
技术员在一旁记录参数,忍不住问:“林姐,您跟这位林雾很熟?”
“熟到知道她左撇子却偏要用右手写字,熟到她藏零食的第三个抽屉总锁着却会给我留一把钥匙。”林殊的指尖滑过画像的嘴角,那里的痣被她点得深了些,“她总说这颗痣是‘美人痣’,其实是小时候偷吃糖被妈妈用戒尺敲出来的疤。”
画像完成的瞬间,林殊对着屏幕轻声说:“我知道你在哪。”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沈如晦站在走廊尽头,指间的烟头被捏成了粉末,火星烫到指尖也没察觉。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屋里林殊的声音,喉结上下滚动。刚才林殊勾勒眉峰的动作,像极了林雾当年拿着眉笔追着他画“小丑眉”的样子——她总说他的眉毛太淡,像被水淹过的柴火,非要用眉笔给他添几笔,结果画得像两条毛毛虫,两人笑作一团滚在草地上。
“她藏在城西的废弃罐头厂,对不对?”林殊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笃定,“你在她背包里放的定位器,昨晚突然有了信号,就在第三车间的老锅炉后面。”
沈如晦猛地直起身,捏碎的烟末从指缝漏下。他当然知道那个罐头厂——林雾十五岁生日那天,他们偷偷跑去那里探险,她踩着他的肩膀爬上生锈的锅炉,在里面藏了个铁皮盒,说要存满“秘密”再打开。后来他去了军校,她去了通讯连,那个铁皮盒成了两人没说出口的约定。
“沈如晦在门外吧?”林殊忽然提高了声音,“别躲了,你烟头烧到手了。”
沈如晦推开门时,林殊正将画像导出到U盘。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一半明一半暗。“定位器是你放的,还是她故意让你找到的?”林殊问。
“是她留的记号。”沈如晦的声音带着烟味的沙哑,“罐头厂的锅炉,她刻了只猫,说像我睡觉的样子。”
林殊挑眉,把U盘扔给他:“画像里的痣,我特意加深了。她当年为了遮这颗疤,偷偷用我口红涂过,结果被你骂‘像偷吃了血肠’,气得三天没理你。”
沈如晦捏着U盘,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壳。画像里的林雾笑得张扬,嘴角的痣像颗小小的朱砂,突然和记忆里那个举着口红追打他的身影重合——她跑起来头发会飞起来,像只炸毛的猫,却在他假装生气时,偷偷把口红塞进他口袋,附张纸条:“给你画胡子用。”
“走吧。”林殊拿起外套,“去晚了,她该把铁皮盒里的‘秘密’全吃完了——我赌里面肯定有半块发霉的巧克力,是你当年送她的那块。”
沈如晦没说话,脚步却迈得很急。走廊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画像里林雾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多年前那个午后,他们在罐头厂的锅炉后面,影子被阳光拧成了一股绳。
他忽然想起林雾曾说:“秘密藏得再深,也会留个爪印,就像猫走过会掉毛。”原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痣、定位器、生锈的锅炉,都是她留下的爪印,等着他循着气味,找到那个藏在时光里的、炸毛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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