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捏着那张X光片的边角,指腹几乎要嵌进胶片里。片子上标着“沈如晦 脊椎正侧位”,日期是上周三——正是他在矿道断后那天,声称被掉落的碎石砸中后背,去医院拍的片子。
“有问题。”她把片子举到观片灯前,指尖点在腰椎第三节的位置,“这里的骨密度数值不对劲,比他前几年的片子低了0.3,而且椎间隙的阴影形状……太规则了,像有人用软件修过。”
沈如晦此刻正靠在病床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听见这话挑了挑眉:“你是说,有人换了我的片子?”
“不止是换,”林殊调出原始扫描件对比,瞳孔骤然收缩,“你看这阴影边缘,放大后能看到排列整齐的小点——是摩尔斯电码!”
她迅速拿出纸笔,对照着点划记录:“短横是‘-’,圆点是‘·’,组合起来……‘7号仓库,假骨’。”
“假骨?”沈如晦坐直身体,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疼,额头沁出冷汗,“他们在我脊椎里嵌了东西?”
林殊点头,指尖在片子上滑动:“上周三你拍的片子是下午三点,可医院系统显示,那天上午十点,有个和你身形相似的人也拍了脊椎片,名字登记的是‘沈明’——拆开就是‘如晦’的半边。”
“调监控。”沈如晦的声音冷得像冰,“查那个‘沈明’是谁。”
监控画面很快调了出来。上午十点的放射科走廊,一个戴口罩的男人背对着镜头,穿着和沈如晦同款的黑色冲锋衣,连发型都一样。他走进拍片室后,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悄悄塞给了他一个金属小盒。
“是放射科的刘医生!”林殊认出那人的侧影,“他上个月刚被无面组织收买,我们盯了他很久!”
沈如晦盯着屏幕里那个“假自己”,突然想起矿道里的细节——当时钢缆断裂的方向很诡异,更像是人为引爆而非自然断裂。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真要被埋在底下,让这个“沈明”彻底顶替自己。
“假骨……”他摸了摸后背,“他们想在我脊椎里嵌什么?”
林殊突然想起那份肋骨残片的报告:“无面组织用活人骨头传递指令,会不会……他们想在你脊椎里嵌块带指令的骨片?”
这话刚落,病房门被敲响,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进来:“沈先生,该换药了。”
林殊注意到护士推车里的托盘上,除了纱布和碘伏,还有个密封的玻璃管,里面装着半透明的膏体,标签被刻意撕了。她不动声色地挡在沈如晦病床前:“我们自己来换就行,麻烦你了。”
护士脸色微变,强笑道:“这是规定,伤口太深,得专业处理。”
沈如晦突然开口:“刘医生让你来的?”
护士的手猛地一抖,玻璃管差点摔在地上。
林殊瞬间明白,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住治疗车:“把玻璃管打开。”
护士哆哆嗦嗦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腥气飘出来——膏体里沉着一小块泛白的骨片,上面隐约有刻痕。林殊用镊子夹起骨片,对着光一看,瞳孔骤缩:“是摩尔斯电码!‘今晚,移骨’!”
“移骨”两个字像冰锥扎进心里。沈如晦猛地拔下输液针:“他们要趁换药把假骨嵌进我伤口里!”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林殊探头一看,刘医生被警察按在地上——是她刚才偷偷发了消息叫人。护士见势不妙想跑,被沈如晦伸腿绊倒,玻璃管摔碎在地上,骨片滚到墙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殊捡起骨片,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替换者,焚骨”。
“他们连善后的指令都准备好了。”她攥紧骨片,指节发白,“这是要让你彻底消失。”
沈如晦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闪烁的警灯,突然笑了:“可惜啊,他们算错了一步。”
“哪步?”
“算错了我后背的伤口位置。”他掀起纱布,伤口边缘的皮肤下,有块淡青色的疤痕,“这是小时候被石头砸的,形状特殊,他们的‘沈明’可没有。”
林殊看着那块疤痕,突然想起X光片上被修掉的阴影——原来沈如晦早就发现片子被动了手脚,故意没说,就是等他们自投罗网。
墙角的骨片还在月光下泛着光,像块被遗弃的墓碑。林殊弯腰捡起它,突然觉得,无面组织用骨头藏的不是指令,是一条条人命堆起来的血腥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恐怕比矿道的黑暗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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