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陈博士的助手?”沈如晦举着照片问。
无面者的身体僵了一下,光滑的脸上突然裂开一道细小的口子,渗出银色的液体:“他是第一个自愿剥离面容的人,说要以身作则。可当他对着镜子,连自己都认不出时,就开始疯狂地收集别人的脸……他说要找回‘参照物’,最后把自己嵌进了源核里。”
红光突然变得刺眼,图腾中央的符号剧烈震动起来,岩壁上的人脸轮廓开始崩溃,像融化的蜡。无面者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他脖颈上的纹身亮起红光,与图腾的线条连成一片。
“快毁掉源核!”他朝着沈如晦喊道,“在左边第三块岩石后面,有个能量接口!用高频声波!”
沈如晦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声波发生器,叶青蔓举枪掩护,林殊则死死按住几乎要挣脱的无面者。当高频声波刺破空气,图腾中央的符号突然炸开,银色的液体喷涌而出,那些人脸轮廓像被风吹散的烟,瞬间消失无踪。
震动停止时,无面者瘫倒在地,他光滑的脸上,缓缓浮现出模糊的五官轮廓——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眼角的疤痕和陈博士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他说对了……”无面者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见到,“面容不是枷锁,是记忆的锚。没有了它,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谈什么纯粹……”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银色的液体不断从五官的缝隙渗出,融入地面的血迹里。“告诉外面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别再找‘无面’的捷径了,能区分我们的从来不是脸,是那些藏在表情后面的、会痛会笑的记忆啊……”
当最后一点银色液体渗入岩壁,地下三层只剩下冰冷的岩壁和那个失去红光的图腾框架。林殊摸着图腾上残留的刻痕,突然明白那些光滑的边缘不是被抚摸的,是被无数个试图找回自己面容的人,用指尖反复抠挖、绝望摩挲过的痕迹。
沈如晦收起探测仪,仪器已经恢复了平静。“上面的人说这里是无面组织的‘净化室’,现在看来,更像个巨大的坟墓。”
叶青蔓捡起一块凝固的银色硬块,在灯光下折射出复杂的纹路:“你看这里面,好像有细小的影像。”
林殊凑近一看,硬块里果然嵌着无数微小的画面——有人在向日葵地里笑,有人在实验室里记录数据,有人在病床前握着老人的手……那是被吞噬的记忆,即使失去了面容的承载,也依旧保持着鲜活的温度。
电梯上升时,林殊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图腾框架。那些扭曲的线条在应急灯光下投下复杂的影子,像无数只张开的手,在黑暗里徒劳地抓取着什么。
他突然想起无面者最后说的话,或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面容从来不是需要剥离的“杂质”,而是用来盛装生命细节的容器。就像此刻,叶青蔓眼角的痣,沈如晦眉骨上的疤痕,还有自己掌心被向日葵刺扎出的细小伤痕,这些独一无二的印记,才是让记忆得以停泊的港湾。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地面的阳光涌进来,林殊下意识地抬手挡眼,指尖的银色粉末在光线下闪闪发亮,像撒落的、还没来得及嵌入图腾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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