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K的匿名举报信
省厅办公大楼的阴影斜斜切过走廊,林殊捏着那封匿名举报信的指尖泛白。信封上没有邮票,没有邮戳,只用打印体写着“省厅纪委收”,但纸张边缘那道极淡的咖啡渍,他认得——是老K常用的那款蓝山咖啡,每次开会时,他的搪瓷杯底总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沈如晦还在昏迷?”叶青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从病房回来,冲锋衣上沾着点消毒水的味道,“纪委的人来过了,说这封信里的内容,足够停他的职。”
林殊没回头,只是将举报信凑到鼻尖。除了咖啡味,还有股熟悉的油墨味——和周明审讯记录上的打印墨水成分完全一致。“老K想借刀杀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落在信里那句“沈如晦与无面组织私下交易,以实验数据换取部队医院职位”上,字迹被加粗了三次,像在刻意强调。叶青蔓接过举报信,指尖划过信纸背面。那里有个极小的压痕,是省厅特制信笺纸的水印,只有副厅长以上的职位才能领用。“老K分管纪律检查,他想弄沈如晦,有的是办法。”她突然冷笑一声,“但这封信里的漏洞,比他咖啡杯底的渍还明显。”
林殊抬头看她:“你发现了?”
“沈如晦进部队医院是三年前,老卫的无面组织那时还在高原蛰伏,怎么交易?”叶青蔓将举报信拍在桌上,“还有这句‘收受实验体家属贿赂’,沈如晦的工资卡流水我查过,除了给福利院的捐款,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停下,老K挺着微胖的肚子走出来,手里端着他的搪瓷杯,咖啡香随着脚步一路漫过来。他看到林殊手里的举报信,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突然笑道:“小林法医也在啊?听说沈主任手术成功,真是可喜可贺。”
林殊没接话,只是将举报信递过去:“K副厅长,这封信您见过吗?”
老K的手指在杯耳上捏了捏,接过信时动作慢了半拍,像是在掩饰什么。“匿名举报信多了去了,哪能都见过?”他翻了两页,突然指着“实验数据”几个字,“不过沈如晦当年从高原回来,确实带了不少部队的机密档案,保不齐就有问题。”叶青蔓突然开口:“上个月药库少了一批肌肉松弛剂,记录显示是K副厅长签字领走的。”她盯着老K的眼睛,“周明说,他储物柜里的药剂,就是从您这儿拿的。”
老K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搪瓷杯“咚”地砸在桌上,咖啡溅出来,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一滩,和举报信上的渍一模一样。“叶青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通敌?”,“我只怀疑证据。”叶青蔓从口袋里掏出份领药单复印件,上面的签名虽然刻意模仿了老K的笔迹,但末尾那个习惯性的顿笔,和举报信上的打印体加粗痕迹如出一辙,“这签名是伪造的,但领药记录是真的——有人用您的权限,领走了这批药,再转交给周明。”
林殊突然想起王建军体内的河豚毒素,想起沈如晦说白袍上的血迹被人动过手脚,那些看似指向沈如晦的线索,背后都藏着老K的影子。他翻开举报信的最后一页,在页脚发现个模糊的指印,用荧光灯一照,浮现出枚清晰的环形纹——是老K常年戴的那枚玉扳指留下的。
“您为什么要针对沈如晦?”林殊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年前的钟楼案,您是现场指挥之一,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他撞见了?”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老K紧绷的神经。他突然抓起搪瓷杯就要砸过来,却被叶青蔓一把按住手腕。“钟楼案那天,您擅自下令提前爆破,差点把沈如晦和林殊埋在里面。”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后来沈如晦要查爆破原因,您就把他调去了部队医院,对不对?”老K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瘫坐在椅子上,搪瓷杯滚落在地,咖啡渍漫到林殊的鞋边。“他知道得太多了……”他喃喃自语,“那个孩子,本来不该活下来的……”
林殊的心跳猛地一缩。“哪个孩子?”
“零号……”老K的声音带着绝望,“当年钟楼案的真相比你们想的复杂,沈如晦救他出来,就是断了我的活路……”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照亮了举报信上那句加粗的谎言。林殊看着老K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想起沈如晦手术前攥在手里的向日葵花瓣,想起对方说“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停”——原来真正的黑暗,从来都藏在看似光明的角落里。
叶青蔓掏出 handcuffs 时,老K没有反抗,只是盯着那封举报信,像在看自己亲手写下的墓志铭。“告诉沈如晦,”他突然抬头,眼里全是红血丝,“老卫的目标不止是零号,他要的是……”话没说完,电梯井突然传来声巨响,整栋大楼剧烈摇晃起来。林殊扑过去按住老K,却见他嘴角溢出黑血,瞳孔迅速放大——是氰化物中毒,藏在玉扳指的夹层里。
“他畏罪自杀了。”叶青蔓的声音带着喘息,她指着老K紧握的拳头,里面攥着半张撕碎的纸,上面写着“钟楼地下三层”。
走廊的烟尘里,林殊捏着那封匿名举报信,突然明白老K为什么要写得这么漏洞百出——他不是想陷害沈如晦,是想用这种方式,把“钟楼地下三层”这个秘密,送到他们手里。而远处的病房里,沈如晦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在梦里攥紧了什么。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和手术同意书上那两个并排的签名一起,等待着即将被揭开的,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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