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面具人的最后通牒
出海的渔船在暮色中驶离码头,引擎的轰鸣惊起一群海鸟。林殊站在甲板上,手里攥着张医生给的海图,坐标处的血色十字被海风刮得卷了边。沈如晦靠在船舷上,左肩的新绷带又渗出了血,他却像没察觉似的,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海岸线。
“还有三海里到坐标点。”张医生调整着罗盘,指腹在刻度上反复摩挲,那里有圈深深的凹痕,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启明号’的残骸在水下七米,船身被改装成了实验室,入口在驾驶舱的暗格。”
安安抱着念念坐在船舱门口,手里摆弄着林殊给的红丝带,突然指着雷达屏幕:“那是什么?”
屏幕上跳出个绿色的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靠近。张医生的脸色沉了下去:“是老卫的快艇,他比我们快了半小时。”
沈如晦突然从船舱里拖出个帆布包,打开时露出里面的潜水装备和几支麻醉针:“计划不变,我和林殊潜水进去,张医生带孩子们在船上接应。”他把一支针管塞进林殊手里,“里面是肌肉松弛剂,遇到守卫就用这个,别硬碰硬。”
林殊的指尖触到冰冷的针管,突然想起记忆里那支让他失去意识的针剂,胃里一阵翻涌。“老卫为什么非要零号?”
“因为零号的心脏。”张医生的声音压得很低,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起来,“你父亲当年在零号的心脏里植入了‘启明号’的自爆程序,只有零号的心跳频率能启动。老卫要的不是人,是那颗能毁掉所有实验数据的心脏。”
渔船猛地晃了一下,是快艇靠了过来。林殊趴在船舷边往下看,快艇上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正是老卫。他手里举着个扩音器,声音经过处理,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沈如晦,林殊,我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面具人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半小时内带零号来‘启明号’,否则,我就引爆藏在青山福利院的炸弹,那里还有三十个像安安一样的孩子。”
扩音器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稚嫩的嗓音里满是恐惧。安安的脸色瞬间白了:“是地下室的孩子!他没把他们放出来!”
沈如晦的手猛地攥紧船舷,指节泛白:“他在撒谎,福利院的炸弹根本不存在,他是想逼我们自乱阵脚。”话虽如此,他的目光却扫向林殊,两人都清楚——这个赌,他们输不起。
林殊突然想起病历单上的加密坐标,第三组指向青山海域,而“启明号”的残骸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零号。“我们去。”他将潜水装备背在身上,红丝带从袖口滑出来,在风里飘着,“但不是去送零号,是去结束这一切。”
沈如晦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故意避开伤口:“记住入口的暗格密码,是你父亲的生日——。”
两人穿戴好潜水装备,扑通两声跳进海里。海水冰凉刺骨,林殊跟着沈如晦往深处游,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沉船锈迹斑斑的船身。驾驶舱的窗户碎了大半,像只空洞的眼,盯着他们靠近。
按沈如晦说的,林殊在驾驶舱的仪表盘上输入密码,暗格果然“咔嗒”一声弹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他刚想钻进去,手腕突然被沈如晦抓住——通道口的铁栅栏上,挂着半块熟悉的蝴蝶发卡,焦黑的边缘还粘着根红丝带。
“是你妹妹的。”沈如晦的声音透过潜水面罩传出来,带着水汽的模糊,“她来过这里。”
林殊的心脏猛地一缩,攥紧发卡钻进通道。里面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走廊两侧的玻璃舱里,泡着一个个胚胎样本,标签上的编号从734-001一直排到734-030,最后一个舱体是空的,标签上写着“零号”。
“这边。”沈如晦指着走廊尽头的红光,那里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像老式座钟的滴答声。
红光来自一间手术室,手术台上躺着个瘦弱的男孩,胸口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正是心跳频率。男孩的脸上戴着呼吸面罩,露出来的手腕上,系着根红丝带——和安安手里的一模一样。
“零号。”林殊摘下潜水面罩,声音发颤。
男孩突然睁开眼,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种超乎年龄的平静。他看着林殊,轻轻摘下呼吸面罩,露出和林殊几乎一样的眉眼:“哥哥,你终于来了。”
手术室外传来脚步声,是老卫。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手里举着个遥控器:“把他带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按下引爆器。”
沈如晦突然挡在林殊身前,左肩的伤口在刚才的潜水时裂开,血顺着潜水服往下淌:“你炸不掉的,自爆程序需要双重验证,零号的心跳和……”他指了指林殊,“他哥哥的基因。”
老卫的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父亲的日记里写着。”沈如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早就料到你会来抢零号,所以把程序设计成了兄弟双保险——你永远也毁不掉那些证据。”
林殊突然扑过去按住手术台的仪器,屏幕上的心跳波形和他的脉搏逐渐同步。“安安说过,念念不忘,就会有回响。”他看着零号,眼里的泪光映着红光,“爸爸和妈妈,一直都在等我们回家。”
老卫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猛地按下遥控器。但预想中的爆炸没有来,只有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殊看到墙上的字——是父亲的笔迹,写着“回家的路,在心跳里”。
面具人最后的通牒,终究没能抵过血脉相连的心跳声。林殊攥着零号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弱搏动,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不是炸弹,是希望——只要兄弟的心跳还在同步,黑暗就永远别想吞噬光明。
沈如晦靠在门框上,看着相拥的兄弟,嘴角勾起抹虚弱的笑。海风吹进手术室,带着远处渔船的鸣笛,像在为这场迟到了太久的重逢,奏响归家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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