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兰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建国说,当年有批‘不合格品’被运到了边境,负责押运的就是二饼他们部队……后来二饼牺牲,建国自责了好久,说如果不是他没拦住那批货,二饼就不会死。”
窗外的天阴了下来。沈如晦走到阳台,看着楼下警车顶上的警灯旋转,突然想起退役那天赵二饼的绷带。上面“欠我一条命”的字迹,和父亲日记里的钢笔字,竟有几分相似的用力——原来那不是普通的感谢,是两个男人在生死之间的托孤。
林殊轻轻把缺失的纸页夹回笔记本,发现最后一页的背面有个淡淡的压痕,像是藏过什么东西。他对着光看,压痕的形状正好是个昙花标本的轮廓——和客厅相框里的那个完全吻合。
“小宇说的标本,”林殊转身往外走,“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当沈如晦拆开相框时,干枯的昙花花瓣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卷着的一张芯片。芯片边缘刻着个微小的“3”,和玻璃管的编号一致。“是配方的电子备份,”林殊用证物袋收好芯片,“沈建国没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日记上,他早就留了后手。”
李淑兰看着芯片,突然想起什么:“建国去世前一天,把这个标本交给我,说‘如果如晦当了医生,就永远别让他看见这个’。他怕你像他一样,被这些秘密缠上……”
沈如晦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放进证物箱。箱子合上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十年前父亲送他去医学院那天的频率一模一样。那天父亲也是这样沉默地帮他整理行李,只是在他转身时,偷偷把本《外科学》塞进了背包。
警车驶离老城区时,林殊突然开口:“你爸不是坏人。他在日记里写‘对不住雾小子’,其实是把林雾当成了保护配方的最后一道防线——林雾掺香樟精油的事,根本就是他安排的。”
沈如晦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树,想起香料厂仓库里的烟蒂。红山茶牌,赵二饼抽的那种,烟蒂上的豆沙色口红印——李淑兰今天涂的就是这个颜色。“留线索的是她,”他忽然笑了笑,带着点释然,“她怕我们查不下去,又不敢直接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们。”
证物箱里的笔记本突然滑出来,其中一页夹着的老照片掉在脚垫上。是沈如晦十岁生日时拍的,他坐在父亲肩头,手里举着个用昙花花瓣做的书签,父亲的手正稳稳托着他的膝盖,掌心的薄茧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林殊捡起照片,发现背面有行小字:“吾儿如晦,愿你手中刀,只救死扶伤,不沾血与仇。”
车窗外的雨开始下了,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沈如晦把照片小心夹回笔记本,指尖划过父亲的字迹,突然觉得那些藏在日记里的秘密,那些被火焰烧过的纸页,都在这一刻有了温度。他父亲没能完成的事,他会接着做下去——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让那些藏在昙花背后的生命,都能在阳光下,好好活着。
“去实验室,”他对司机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该看看三号配方的真正成分了。”
警笛声混着雨声,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渐渐远去。林殊看着沈如晦紧攥笔记本的手,忽然明白有些日记写出来,不是为了被遗忘,是为了让后来者知道,那些沉默的守护,从未停止过。而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一点点挖出来,摊在雨里,洗去尘埃,露出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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