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住院部走廊,沈如晦刚把林砚的术后观察记录写完,护士台的电话就响了。他走过去接起,听筒里传来急诊护士急促的声音:“沈医生!快来急诊!林殊法医晕倒了,血压只有80/50!”
“林殊?”沈如晦攥着听筒的手猛地收紧,笔从口袋里滑出来,滚落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没顾上捡,抓起白大褂往身上一披就往急诊跑,脑子里全是早上林殊递证物袋时的样子——那时他脸色就有些苍白,却硬撑着说“没事,老毛病”。
急诊抢救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沈如晦推开门,就看见林殊躺在病床上,深色风衣被扯到一边,露出的手腕上扎着输液针,脸色白得像手术台上的无菌布。护士正用冰袋敷他的额头,见沈如晦进来,立刻让开位置:“沈医生,林法医送来时意识模糊,说自己腹痛,我们查了血糖,只有3.1mmol/L,还做了腹部超声,发现腹腔有少量积液。”
沈如晦俯身按住林殊的腹部,指尖刚碰到右上腹,林殊就闷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还有些涣散,看清是沈如晦后,嘴角竟还想勾出平时的嘲讽,却没力气,只挤出一句:“怎么是你……我又不是你的病人。”
“现在是了。”沈如晦的声音比平时沉些,指尖在林殊的肝区轻轻按压——那里有明显的压痛,结合超声里的腹腔积液,像极了术后并发症的症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给林殊做脾切除时,林殊腹部除了手术切口,还有一道陈旧的疤痕,当时林殊只说是“老伤”,没多解释。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沈如晦拿过听诊器,贴在林殊的腹壁上,肠鸣音弱得几乎听不见。
林殊闭了闭眼,声音发哑:“早上……看尸检报告时就疼,以为忍忍就好……”
“为什么不早说?”沈如晦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责备,“你是法医,该知道腹腔疼痛不能硬扛。”
林殊没接话,转头看向窗外,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竟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多了点脆弱。沈如晦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林砚手术时,林殊攥紧拳头的模样——原来这个总带着锋芒的法医,也会把自己的疼藏起来。
“准备住院,”沈如晦直起身对护士说,“安排单人病房,做腹部CT和血常规,重点查肝肾功能和腹腔积液性质。”
“不用住院。”林殊突然开口,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沈如晦按住肩膀。
“你现在腹腔有积液,血糖还低,不住院观察会出事。”沈如晦的力道不轻,语气却没了平时的冷硬,“林砚还没醒,你要是也倒下,谁跟我查高坠案?”
这句话戳中了林殊的软肋。他顿了顿,终于不再挣扎,只是偏过头,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液:“病房要靠楼梯口的,我讨厌吵。”
“好。”沈如晦应着,转身去开住院通知单。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殊正用没扎针的手摸着腹部的疤痕,眼神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办理住院手续时,沈如晦特意跟护士交代,把林殊安排在林砚隔壁的病房。刚把手续送过去,就看见林殊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林砚的病历照片。见沈如晦进来,他把手机收起来:“林砚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醒的迹象?”
“还在睡,生命体征稳定,晚上应该能醒。”沈如晦把住院手环递给林殊,“你的CT预约在下午四点,现在先躺着,别乱动。”
林殊接过手环,指尖碰到沈如晦的指腹,还是一片冰凉。他低头看着手环上自己的名字,忽然问:“你当年在高原,有没有遇到过……术后并发症没处理好的病人?”
沈如晦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赵二饼死后,有个士兵因为感染引发败血症,他守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没留住。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手里的手术刀再锋利,也有救不了人的时候。“遇到过。”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花园,“没留住。”
林殊没再追问,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输液管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过了一会儿,沈如晦想起早上那个刻着昙花的纽扣,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来,放在床头柜上:“这个纽扣,你再看看,除了名片,你还在哪见过?”
林殊拿起证物袋,指尖摩挲着袋壁上的昙花图案,脸色渐渐变了。他抬头看向沈如晦,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我哥……林雾的衣服上,有过同款纽扣。”
“林雾?”沈如晦皱眉——这个名字他只在林殊偶尔的提及时听过,说是林殊的双胞胎哥哥,多年前就失踪了。
“对,我双胞胎哥哥,”林殊的声音低了些,“他失踪前,穿的一件风衣上,就有这种昙花纽扣。后来警察找了很久,没找到人,只在河边发现了他的风衣,纽扣少了一颗。”
沈如晦的心猛地一沉。林砚口袋里的纽扣,和林雾风衣上的同款,再加上林殊名片上的昙花——这三者之间,到底藏着什么关联?他刚要追问,林殊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瞬间更白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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